然在刑堂和丹阳阁之间不愿意选边站,但相对于咄咄逼人的刑堂,她还是觉得同为女子的代守连萍更温和一点。
“勾诛?你说那个混进来的小贼?”柳惠呆了一呆,继而满脸都充塞了轻蔑和鄙视的神情,“他倒是还活着,只怕一直像贼一样躲起来了吧。对了,他不本来就是贼吗?”
说到勾诛,柳惠不愿意再谈,而是大笑两声,出了杜莉的树屋,施展轻功,往外急奔而去。
他从小天资卓绝,自苦修,不知道多少辛苦,才进入翠玉宫,成了盖过一般天骄的菁英弟子。本来这次自生碑之战后,只要成绩不是太差,百草堂的谷长老就会如约收他为记名弟子了。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在青石街上整天偷鸡摸狗的小贼,才筑基二重,居然轻易而举地获得了代守连萍女冠的芳心和青睐,直接进入了丹阳阁!
要知道丹阳阁这种地方,一直是被他视为圣地的。如果他有机会进入丹阳阁,他简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是千刀万剐他也能忍。
但是他是没机会的。唐肃这种天资或许有机会,但唐肃是刑堂的人。
更让他百抓挠心的是,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有着碧色眼眸的乖巧女子,竟然每天和跟屁虫一样乖乖地跟在他最厌恶的这个窃贼身后。
筑基六重?连回春院的沐长老都疯了吗?这个贼明明是筑基二重来着。眼见为实,自己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柳惠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他摸了摸他放在胸口的定方砚。他出身一般,没什么背景,家族根底浅薄,自然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宝。如今有了这陨铁定方砚,要是他碰到勾诛那小贼,不管他筑基六重而是筑基二重,直接一砚拍死!
杜莉要是问起,他就说没认出来就行了。
……
昨日,唐肃静坐雨中冥想,犹如一尊雕塑一般,一整天都没有挪动一下。
徐婉手中支着一把青色绸伞,撑在唐肃的头顶。这伞若是绵绵细雨还有点用处。但如今是大雨瓢泼,又有狂风呼啸。很多雨点都是横飘而来。这伞就像一面小旗子一样在风中呼啦啦直响,根本没有任何挡雨之效果。
她自己也是全身湿透。薄薄的淡红衣裙紧贴在窈窕的身姿上,人见人怜。但唐肃并没有睁一下眼睛。他双目紧闭,眼珠在眼睑之后极速转动。脸上飞速变幻着各色表情。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爆出来,和飞来的雨点混在一起。徐婉掏出一块手绢给他擦拭。但她的手绢也是湿漉漉的,这擦拭聊胜于无。
“逃生简会失效?这怎么可能?”在自己意识创造的幻境中,唐肃手中端详着自己的逃生简。他看不出任何异样。这逃生简毕竟是紫府大能霍云亲自打造,他作为一个筑基弟子,根本不可能穿透这玉简的外层屏障。
他是最后一个确信逃生简失效的人。对他来说,这场比斗的成绩是如此的重要,是他毕生所求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就算再怀疑这玉简失效,他都不可能注入一丝退出自生碑的念头,去试试这玉简是否还有效的。
就因为如此,他杀了两个同门师弟。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身为前任五行巡防使,他杀过江洋大盗,也杀过妖魔鬼怪。但在这自生碑中,他虽然知道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却从没有想过要动手杀人。即便他的赤铜罡风剑锋锐无边,力道并不那么好把控,他也是尽力伤敌,而不是杀敌。他淘汰的数百名同门师兄弟,都催动逃生简离开自生碑了。
但那两人一路逃亡,几乎马上就要逃到回春盟的地盘。他怒火冲天,剑锋所至,将两人杀得浑身是伤。
“我不想杀你们。立刻催动逃生简,自己出去吧。”
但这两人并没有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催动逃生简,被离界中的阵力推出阵外,而是挣扎着在泥水中爬动,尽最后一丝努力爬向回春盟的地界。
但唐肃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们的剑伤有多处伤及动脉,两人都是血流如注,泥洼中殷红一片。虽然到回春盟的地界只剩一里路,但这一里路比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可漫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