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凛走进屏风后面的房间,在镜子前,她慢慢解开黑色礼服的扣子,丝质的衣物划过肩膀,膝盖,然后落到地上。
再接着,解开内衣。
把视线移到形状优美,但大小只能勉强说上一句中规中矩的胸脯。
他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一样,喜欢胸大的?
夏希凛下意识地想到了这点,感觉有些挫败。
静静发了一会呆,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校服,以及黑色的长筒袜,迈出一条腿,接着又迈出另一条腿。
银色的脚链环绕着脚踝,在黑色长筒袜上闪闪发亮。
系好衬衣的扣子,批上红色的针织开衫,对着镜子打好领带,最后把蝴蝶结发饰戴上。
身份从昨天远在京都参加完宴会的大小姐重新变回完美高中生。
“小姐...”白石幸子在身后敲了敲门,“吃点早餐吧。”
“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吧。”
桌子在屏风前方,占据了教室四分一的空间的地方,那天与他交谈的地方。
早餐是一块涂满了巧克力酱的蛋糕,一杯热红茶。
从房间里出来,夏希凛拿着一本书坐在那天的位置上,伸手拿起巧克力蛋糕。
红唇白齿,细细咀嚼间,可可脂苦中掺杂的甜味,在舌尖苏醒。
记得那一晚很冷,屋外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寒风在山林呜呜地吹着,听起来就像是有狼在嚎叫。
金发碧眼,年龄只有7岁的小夏希与妈妈围坐在木屋的火炉边上,温暖的空气和小炉子那令人怀念的气味将两人包裹起来。
“妈妈?”小夏希仰着脸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爸爸在另一个世界哦。”
声音穿透冷冽的空气传来,对于小夏希的耳朵来说,妈妈的声音永远是一种温柔的享受。以至于让她忘记去思考,另一个世界代表着什么。
夜逐渐加深,窗外的大雪还在不停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气温变得更为寒冷。
妈妈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从柜子中取出一罐巧克力,塞进小夏希的怀里。
“以后觉得苦了的话,就吃一颗,小凛要记得妈妈说过的话,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
小夏希抱着玻璃制成的罐子,不解地看着妈妈。
妈妈只是温柔一笑,没有解释,或者说没有时间解释。
屋外变得十分嘈杂,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那个日后成为小夏希奶奶的老巫女率先冲进屋内,一巴掌扇在妈妈的脸上。
十几个穿着和服的大人随后加入进来,一片拉扯之中,妈妈逐渐被他们带出屋外。
拉扯声、怒骂声、尖叫声、太过于刺耳,太过于混乱。
小夏希惶恐地跟在人群后面,只是大人们走得那么快,走得那么急,渐渐地,眼里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一路哭着,沿着混乱的脚印走到了一片没有人家的宽阔田野之上,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工照明,所能够依赖的只有雪地反射出来的朦胧光芒,使整个背景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光之内。
简直就好像由巧手的工匠所制作出来的一样,这个世界赋予了大自然这般美丽的风景。
在田间小道之上,有棵樱树孤独地伫立,又粗又高,天空一片昏暗,雪花穿过樱树交错的树枝无声地飘落下来。
她瘫倒在这棵樱树下面,抬头向上面仰望着,泪结成冰,心沉入海。
北海道的冬夜,永远都那么令人绝望。
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小夏希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变得更加的悲伤并且痛苦起来。
彻骨的寒冷从冰冷的地面向身上袭来,持续夺走体温的寒冷还有胃中刺痛的空腹感交织在一起,使她的身体逐渐变的僵硬起来。
大雪没有一丝怜悯,不断从空中飘下,覆盖在她小小的身体上,渐渐的,埋住了她整个身体。
我需要能量...我需要活着...在大雪中,她用冻僵了的小手,吃力地拧开玻璃罐的盖子,从中取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口中。
可可脂苦味中掺杂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自那天后,夏希凛就再也无法离开这股令人呼吸都感到疼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