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啊。”宋念卿身量比他高出许多,俯身下来,一字一顿的道,“打开看看。”
声音和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迫得他低下了头。
“打开。”
“不……”他本能的拒绝,喉结耸动,额头密密的沁出一层薄汗,“小叔叔……我……我回去再拆……”
“不行。”宋念卿依然面上带笑,那两个字虽然说的慢条斯理,内里却透着不容置疑。
咫尺之距,彼此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除了君梨之外,其他人即便就在附近,也是远在天涯,无法真正体会当事人的心境——那种彷徨,错乱乃至恐惧的绝望心境。
他腿一软,跪了下来。
“怂货!”宋念卿舔了舔后槽牙,啐出一口。
这还了得!
也许是母子连心,也许是护犊心切,方氏第一个站了起来,“叔叔,今日是除夕,时辰已然差不多了,赶快入席吧。”
见他站着不动,连个眼神都不曾偏移半分,又捅了捅旁边的宋留春,让他赶紧说个话,表个态。
宋留春也觉气氛不对,起身说道:“老五 ,一堆人等着呢,孩子们也都饿了,快来坐下,开席了。”
“是啊,叔叔,开……”
“闭嘴!”宋念卿转脸,朝着方氏喝道,“这是我跟兰舟的事,不相干的人休要插话!”
不相干的人?这话气的方氏身子一震,如此场合他居然呵斥自己,还让她闭嘴,到底谁是嫂嫂谁是小叔子?长幼有序不知道吗?
她咽了下口水,转向自己夫君。
宋留春同样吃惊,只觉兄弟太过无礼,嘴巴一张,一句话却飘了过来,“大哥,你若一味纵容,我便不留情面了。”
“……”宋留春一愣,张大的嘴巴无声的开合几下,叹口气,重又坐下。
宋念卿的脾气他太了解了,就是头顺毛驴,不能拧着来,否则他能把这个厅给掀咯。
都是一家人,且看他如何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宋亭舟、宋行舟这般年龄的小辈,大都亲眼目睹过小叔叔当年的邪性,暗暗的吸了口气。
方氏见自己夫君如此,知道不能指望,又看向了主位上的宋枫煜。
即便知道这位宋家三叔也是宋念卿的手下败将,还是不得已开口道:“三叔,您就不说句话,给我们娘俩主持公道?”
公道?什么是公道?
宋枫煜刚才看宋念卿呵斥方氏就觉得自己脊背一阵发凉,当年他可是一根长棍打的自己哭爹喊娘,折了风骨。如今往事依稀,故人依旧,心说他娘的又来了,老子怎么这么倒霉,除夕之夜还要看你脸色,如坐针毡!
只希望这会别把他当个人看,没想到大侄儿媳妇这么快求到自己面上,不由恨恨。
你男人是三品大员都镇不住他,我一个没有实权的员外郎还能活剐了他?
笑话!
上次抄我宅子,把我抓到牢里的事至今也没给个说法,你让我现在上赶着去教训他,我还活不活了?
当下尴尬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夫年老体弱,管不了也管不动了。”
他的两个儿子宋钦舟和宋揽舟与宋念卿是堂兄弟,听父亲这般说话,暗暗的松了口气。
方氏懵了,敢情你老宋家的男人都是软骨头啊,看他一个庶子欺负长房长孙,居然亲爹不问,堂爷爷不管的,这算什么诗礼传世之家?
狗屁!
方氏气的牙痒痒,胸口起伏难平,真想像个泼妇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搅他个天翻地覆才叫痛快。
可是,宋念卿不吃这套的,她要敢躺地上,他的侍卫能找张席子把她卷起来扔出去。
罢罢罢,你们不管是吧,我娘家人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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