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犹豫片刻,宋兰舟终是把眼一闭,掀了袍襟跪倒下来。只是头是低垂着的,下巴与胸口的衣服似乎黏在了一处。
还真跪啊!
君梨嗤笑,俯身,近距离的端详他,缓缓言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顿了顿,继续笑,好一会才道,“侄儿果然很有诚意,甚好,甚好。”
宋兰舟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不久,两人前后脚离开了柴房,至于云裳,还在原处。
临走前君梨让两位嬷嬷留下照顾,等明日宋留春问过话,再安排去处。
“夫人,您准备留她在您身边吗?”回去的路上,红烛手提灯笼一边照明一边问道。
君梨摇头,“不留。”
“那您干嘛还去管她!”说到这里红烛有些气鼓鼓的,“她那般忘恩负义,与外人合伙陷害于您,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是她自作自受,没必要可怜她!”
是,以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自从与宋念卿心系一处,她忽然发觉一个女子但凡对一个男子动了真情,绝对是掏心掏肺,甚至连性命都可以抛却的。
以前,在望舒院的时候,云裳便对宋兰舟存了心思,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没有注意。后来她成了他房里人,更是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了,别说害人,就是把她的命奉上,估计都能舍得。
过去那些年,她对自己是用了心的,里里外外事无巨细。君梨是个念恩的人,如果没有她,也许自己根本撑不住。
这一次保全她的性命,然后,两人就彻底清了,无需再有牵扯。
红烛是个憨丫头,性子直爽,更不懂得男女之情,与她也说不明白,不如沉默。
见她没有应声,脸上有些暗沉,红烛不好再问,轻轻的叹了声气。
两人沿着回廊转往扶光轩的方向,刚下了几层台阶,忽然看到唰的一下,墙根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速度很快,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再仔细注目,那里灰蒙蒙的,除了风声树影,什么都不曾显现。
奇怪,明明有什么闪过去了。
猫么?
“红烛,你刚才看到没?那里!……对,就是那里。”
“什么啊?”红烛眯缝着眼睛,随后摇头,“好冷啊夫人,咱们快些回去吧。”
唉,是冷,夜里的空气都冻牙齿。
两人继续往后面走。
却见光影晃荡,有个人飞快的往这里奔来,脚步沉重,嘴里急切的喘着粗气。
都这个时辰了,跑什么?没事也要给吓出毛病来了!
“什么人?”红烛不悦,高喊喝一声。
那人回道:“不……不好了!有一队……一队官兵闯进来了!”
“什么?!”红烛一愣,面向君梨。
两人对视一眼,再齐齐看向来人,正是门房的小厮宋荃。
刚要开口询问,他身后骤然大亮,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持火把迈着杂乱的步伐往这里冲来。
这一回,红烛反应颇快,迅速把她往里推搡,“夫人,走,快走!”
都是些来历不明的兵卒,外男,她一介妇人又是深夜自是不便。
宋荃也意识到不妥,赶紧转身迎向外面,鼓足了勇气说道:“这里是将军府,再往后面就是内宅,多有不便,请各位稍等,小的立马去通知我家老爷!”
“不劳将军大驾,把你们宋家老五交出来即可!”一个嗓音粗哑的男子叫道。
宋家老五?
君梨已经隐入长廊深处,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楚。念卿乃是安北将军,这些人竟然擅闯府门,不喊官职也不称呼老爷,想来是与念卿有隙。
猛的想到夜里他突然失了踪迹,此刻官兵上门,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人家特意来拿他的……
哎呀,这家伙也不早做交代,现在如何是好。
心里想着,脚下不停,已经快步赶回了自家院落扶光轩中。
正要穿过堂屋,外面的院门忽的“啪啪啪”的乱响,伴随着粗暴的叫嚣,“开门!快开门!”
“夫人,是那些人!”红烛惊道。
没想到他们径直追到这里来了。
也是,宋荃肯定招架不住,只能屈服。
“我知道。”君梨深吸口气,理理发髻,整整狐裘,平静的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