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不在沙漠设伏?”
“嘁,那个沙漠又称鬼漠,秋冬时节几乎日日都有……”话说一半突然止住,他怒目圆睁,几欲迸裂,“你诈我!”
宋念卿呵呵的笑,“没有啊,那个沙漠是什么鸟样并不算机密,来往的客商都清楚,你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你!”他恼羞成怒,剧烈的挣扎,妄图冲破身上的枷锁。粗大的铁链丁零当啷,磨的他手脚又流血了。
“朋友,火气这么旺做什么?我要是你,就会老老实实的听人把话说完,不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人是鬼。”
“呸!老子不想听你胡扯,你无非是想诈我!”
“错了,我只是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听完故事,顺带品味一下个中滋味。”他站起来,迎着他仇恨的目光干笑两声,“一个故事而已,没必要那么大怨念吧?……欸,刚才我说到哪了?”
御风接口,“沙漠。”
“对,沙漠。”宋念卿环视一周,“那个沙漠又称鬼漠,秋冬时节有什么来着?”
旁边的侍卫异口同声,“有漠龙卷,能把附近的人和牛羊瞬间吞没。”
“对对对,漠龙卷,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谁要去设伏岂不是自寻死路?”宋念卿重把目光投向那人,“看吧,我的侍卫都清楚,但凡在那生活过的人,秋冬时候绝不会进入那片鬼漠,否则就是找死,对吧?”
许是意识到了言多必失,那人紧紧的闭着嘴巴,不再搭话。
宋念卿继续往下说道,“现在,我想让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敌军的粮草在大后方,他们自认有茫茫沙漠作为屏障,所以兵力部署并不多,为何那些骑兵出现在粮草附近的时候一下子涌出那么多的敌军,好像请君入瓮,专等着你们往里钻一样,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那人昂了昂头,眼睛是闭着的,回应他的只有喘气声。看的出来,他在用这样的态度与他对抗。
“哦,我说错了,你不在现场,你帮我想想,这是为什么?”
依旧只有喘气声,他摆明了不会再上当了。
娘的,又装死!宋念卿舔了舔后槽牙,眼珠一转再道:“不准备说话了?……要不这样,你若能帮我想出答案,我就放你走,如何?”
骗鬼呢吧,我都不信。君梨暗暗的叹了口气,忽觉手心里满是汗水,原来她一直紧紧的攥着拳头,好像是自己在审犯人一样。
静默了片刻,毫无动静,宋念卿又道:“哟,喜欢我这个地方,不想走了是吧?这里晚上能冻死老鼠,你可想好了?”
“朋友,宋某说到做到,只要你能陪我玩一局,我立马给你自由……你知道的,我是朝廷的正四品武将,手下领着一大帮兄弟呢,出来混都是要脸的,我若言而无信诓了你,日后怎么有脸带他们?”
“与其这样干耗着,不如痛痛快快的配合我,只是推理,又不违背你做人做事的原则,怎么,玩个游戏也玩不起?”
话多的好处恰如漫天撒网,也许终有一网能捞到一鱼半虾。
宋念卿正要再说几句,那人缓缓睁眼。
哦?哪句话挑起了他的兴趣?
……
不管了,好奇就对了。
宋念卿抚掌,笑的颇为真诚,“马上要过年了,寒冬腊月,一个人关在这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就冲你身上这些伤,我都敬你是条汉子,来,玩一把如何?”
“玩什么?无论我们是不是敌人,对于死去的那些人,你都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
“如若他们是屈死的,还原真相远比口头的敬仰要实在的多!”
“你……”那人好气又有些无奈的道,“若真有所谓的真相,你我都是局外人,仅凭猜测如何能得出确凿的答案?”
“我以为,合理的猜测会无限的接近真相。”
真相……哪里有什么真相?战争就是你死我活,遍地尸骸。那人凄然一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脚,到底是形势所迫,有求于人,“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宋念卿点头,“嗯,这并不影响你我下面的游戏。”
“……”
“你不是不相信有真相吗?那你帮我个忙,我大胆的猜,你用力的驳,只要顺理成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放你走。”
“我不懂你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我问,你答,若是你认为触及了你的秘密,你可以拒绝回答。”
“……”
“我会给你自由,绝不食言。”
那人眸光一闪,定定的望着他,良久,终是含恨点了点头,“好……”
谁愿意做阶下囚呢,但凡有一线生机,不妨一试。
宋念卿盈盈的笑,“我问你,骑兵踏进营帐的时候对方有动静吗?”
那人想也未想,沉着脸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现场!”
看来这一招用滥了,他时时都在提防……心里门清,脸上照样维持着平和的笑容,“好,那我假设一下,骑兵进营帐之初周围一片寂静,连个巡逻放哨的都没有,你觉得这正常吗?”
明知故问!他翻了个白眼。
“回答我。”
微微一愣,他闭了闭眼,很不情愿的说道:“不正常。”
“对啊,囤粮之地居然无人把守,恍若儿戏,太不正常了是吧?”
“……嗯。”
“然后在他们深入腹地,正要寻找粮仓的时候周围忽然涌出了一群敌兵,杀声震天,是也不是?”
“我不知道。”
“那你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宋念卿突然转换话题。
“打劫的时候被人刺伤的。”对方的反应也很迅速。
“在何地,被何人所伤?”
“……你管的着吗?”
“朋友,这是长矛留下的伤疤,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我身上也有,要不要比较一下?”
那人咬了咬牙,“是官兵追杀我,我不慎被人挑中。”
“哪里的官兵?城防军还是戍边军?”
“城防。”
“错了,城防军不用长矛,而是长枪,只有两军作战,尤其是骑兵冲锋陷阵的时候长矛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用,我说对吗?”
那人气息加重,体内似燃着熊熊烈火。他知道自己又着了对方的道了。
“死了那么多人,你却悄无声息的活在这个世上,为何?”
“听不懂!”
“你本可以向朝廷请奏表功,为何没有回来?如今又为何回来?”
“……”
“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以何为生?日子过得是否惬意?想到那些死难的兄弟,你心中是否还有哀思,亦或愧疚?”
“啊!”他叫嚣起来,怒发冲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就在骑兵里面,他们是你的同袍,朋友,兄弟,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长矛刺穿,纷纷跌下马来。你看到了你的长官冲破了敌人的封锁,在最后关头扔出了火种。你去救他,他让你快跑,不要管他,然后推了你一把,你身子摔落地上的一刹那,有长矛刺了过来,几乎将你穿透……”
“不……不!”那人紧闭着眼睛,大喊大叫,铁链急速的撞击着,绞动着,激起回声一片。
那场战役曾经一次次的被宋留春提及,在他醉酒的时候,甚至痛哭流涕,是震撼,是悲苦,是后怕,是惋惜……
宋念卿知道那是他大哥心里的一块伤疤,一道阴影。视死如归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人的本能就是恐惧。
他无视那人的抗拒,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死了,等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然而你已经不在大禹的境内,你,身在敌营,事实上,从那日开始,你不再是禹人。”
“不!不!”他绷紧了身体,脸上的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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