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正要出门,忽然御风飞奔而至,“爷,出事了!”
“何事?”
“门外来了一队金吾卫,说是奉旨请王爷回宫。”
金吾卫?宋念卿顿感不妙,看向元琰。金吾卫是陛下的近卫军,陛下回朝了?
“元琰……”
“不必说了,我马上进宫,你速速带人去把东西搬走,迟则生变。”元琰拍拍他,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好!”两人相处多年,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宋念卿先前未说实话,其实他想要的并非宋枫眠的书信,也与母亲闵氏没有半点关系。醉翁之意不在酒,元琰定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并肩行至影壁,果然看到一队身着金色铠甲的军士在门外等候,为首的是金吾卫大将军秦不殇,前次宋念卿受廷杖便是由他亲自督办。
“秦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念卿拱了拱手,劈头就问。
秦不殇先向元琰行礼,这才回道:“今日陛下刚回宫中,便有定国公朱骋由家人抬着进金銮殿告了御状,说广陵王公然抗旨,不仅四处走动还肆意逞凶,抓了礼部员外郎宋枫煜并将他的祖产抄没了。”
“祖产?……我呸!一堆破烂玩意,扔大街都没人要!”元琰先是惊愕,随后很愤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宋枫煜,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老东西!”
昨夜他叫人砸开阁楼,亲自查抄,迎面碰了一头一脸的灰,蜘蛛网都能当被子盖了好吗?
“什么?你抓了宋枫煜!”宋念卿吃惊的是这个,不是让他抄阁楼嘛,怎么还抓人了?
元琰挠了挠头,“你是不知道啊,那老小子废话太多了,一口一个之乎者也,吵的我头疼,还嚷嚷着要你过去把事情说清楚。我嫌他太聒噪就把他抓了。”话到此处略略靠近了些,声音放低,“不抓碍事啊,我怕他去找人求援,想给你多争取点时间,没想到……”
没想到抓了更碍事,直接把他的亲家招来了。朱骋是什么人?一代军神,赫赫有名,如今虽然后继无人不复当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总要给几分薄面的。
宋念卿的脸冷了下来,想要说他几句,碍于有外人在场,只能嘱咐,“陛下亲自过问,你要小心应付。”
“没事没事。”他云淡风轻的摆了下手。
唉,怎能没事,如今太子监国,陛下虔诚向道,渴求长生;佛法也没放下,探究轮回,佛道双修,可见他是矛盾的。尤其是他退居深宫之后,常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他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言行举止多有怪诞。此次接了朱骋的状子未假手于太子,也许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最麻烦的是,元琰尚在禁足之期,若没有宋枫煜这件事,陛下或可以顽劣为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涉及朝中官员,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宋枫煜,这个受祖上门荫升迁的六品闲官还真是颗老鼠屎,轻轻松松乱了他的计划。也怪他留了一手,在事情没有着落之前未与元琰讲明要害。
看着元琰被人带走,宋念卿无可奈何,手一挥,领着御风等人赶往广陵王府。
也许……朱骋出马并非偶然……一念闪过,他忽然心急如焚,想着时间紧迫,必须在陛下下诏之前将那件东西拿到手。
此次元琰从宋家老宅抄出的不仅有书信,还有多年积累的礼单,贺词,拜帖。自宋枫眠过世之后,宋留春官至镇北将军,不久就迁至新建的将军府居住,把老宅留给了宋家三叔,也就是继任的宋家族长宋枫煜。
宋家那些老物件都随着宋枫眠的书信一股脑的锁在了阁楼,无人问津,而让宋念卿关注的则是其中的一张拜帖。
它源于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那个人曾在他侄儿宋兰舟的抓周宴上出现,手执拜帖,神采奕奕。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呢?
首先是君梨身上的蝴蝶印记,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大胆到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其次是宋念卿与那个尧国谍者陈和碰面,老小子告诉他,太子的宠妃贺良娣中毒与他毫无关系,那个死去的女官他也不认得。至于女官住处为何会有他们尧国谍者的接头令牌,他的解释是自己被出卖了,而要他死的人很可能是个比他还隐秘的谍者,一个用双蝶印记传书的人。他的手下曾截获过那人的一份密函。
双蝶……宋念卿对那个大胆的猜想增添了几分信心。
君梨的父亲,北关校尉君千里,也许并没有死。
当年他“战死”之时宋留春与手下被人包围,浴血奋战,没法带上他的尸首。一场恶战之后,宋留春回头寻找,只看到飞沙满天,很多死去的将士被流沙深埋地下,难觅其踪。最终,他给君千里建了一个衣冠冢,以寄哀思。
关于这一点,宋念卿曾不露痕迹的问过君梨,她点头称是,说当年宋留春送到家中的是她父亲生前穿过的一件旧袍,她母亲亲手缝制的。
一个人若是未死,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君梨是他唯一的女儿,小时候爱若珍宝,可是这十年她都寄养在宋氏门下,作为父亲他不关心不惦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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