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梨回到望舒院不久,医馆的尹大夫便到了,还带了他的女儿尹茹一起过来。
毕竟伤在背后,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点从小随着宋兰舟读书的平安还是懂的。
又或者……是他主子的叮咛?
尹茹比君梨小两岁,自幼跟着父亲在医馆帮忙,耳濡目染,基本的病症难不倒她。
之前她来过将军府,与君梨打过几次照面,这会见她背有血污的趴在床上,震惊不小。
待剪开衣服看过伤情更是拧眉,默默的给她清理创口,细细上药。
君梨嘴里咬了一方手巾,忍着尽量不发出声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顷刻就将枕头打湿了一片。
尹茹平日给父亲打下手见的多了,但伤者大多是男子,疼的哇哇叫的大有人在,像她这样能忍的倒是极少,敬佩之余不由感慨,“幸亏入冬了,若在夏日,您这伤就麻烦了。”
君梨没有吭声,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只想睡死过去。
等上药完毕,她央求尹茹给云裳看看。
小大夫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啜泣的小丫鬟也带着伤。
一番检查,身上还好,没破什么皮,就是手心红彤彤的肿的老高。今晚两人纠缠在一处的时候君梨一直在尽力的护她。
想到夫人临终之际一再叮嘱她要照顾好小姐,现在却是小姐在照顾她,云裳心里愧疚的紧,一双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
“小姐,您不该管我的,您现在伤成这样叫我怎么活啊?”
两人相伴日久就跟亲姐妹一样,君梨早让云裳在自己面前不要拘束,更不要称什么奴婢。细说起来她也不是什么主子了。
此刻,见她泪如雨下,君梨挤出一点笑容道:“傻丫头,你又说这话,我不过受了些伤,几日便好了。”
“回头夫人梦里肯定要来骂我了。”
“那你就跟她说你也受伤了做不了针线了,要是小姐不帮你分担一下你就要被打死或者打残了,以后只剩下小姐孤零零的一个人做工,岂不是更苦了?”
“小姐!你……”云裳被她说的又气又笑。
两人说话的工夫尹茹给云裳擦完了药,又叮嘱了几句,收拾东西准备要走。
君梨抬眼一瞧,方氏的陪嫁之一,也是这院里的教习王嬷嬷因为嫌她有血腥气躲的老远,便迅速将一包团着的东西放入她的药匣子里,嘴里说道:“尹姑娘,多谢你了。”
尹茹脸上掠过一丝惊奇,愣了愣,很快照常微笑道:“不碍事的,小姐按照医嘱用药即可,若有不适再来唤我。”
“好,少不得要麻烦你再跑一趟的。”
王嬷嬷将人送出院子的时候云裳悄声问道:“小姐,她会帮我们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
君梨塞入尹茹药匣的是一点碎银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连翘、虎杖和蒺藜几味药材。她出行不便,想要拜托尹茹捎带。她若不肯便罢,若要上告也不怕,都是些无毒之物,告也无用,顶多添点麻烦。
她还怕麻烦吗?这些年再怎么躲,麻烦都会来找她。
至于那些碎银子是她为张嬷嬷做绣活换来的,得之不易。
在这个将军府,她是小姐,但不是真正的小姐。
宋家上到主子下到奴仆每个人都有月钱,就她没有。按照方氏的说法她需要什么随便开口,若无不妥一概兑现。当然,她的需要一般都是不妥的。平日也不许她出门,说未出阁的女子多有不便,在家最好。所以她没有要花钱的理由,月钱就这么省了。
而云裳身为下人是伺候她的,与她一体,也没有月钱。
那个张嬷嬷是宋老爷的妾室林姨娘院里的人,因林姨娘老是受方氏的气,颇有怨言。见她是个孤女,应了那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主动与她结交,在私下里常有往来。
君梨是心存戒备的,她在宋家无权无势,自然要小心谨慎。
很快她发现这个林姨娘不仅膝下无子,娘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人了,跟她一样是个可怜人。
另外,林姨娘的月钱老是被克扣,逢年过节宋老爷偶尔回来,她需要给自己长脸装扮之时最是尴尬,箱笼寒碜的她只能拿出前几年已不流行的首饰和衣裳,又不能公然说主母的不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之余还要被方氏数落用钱无度不擅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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