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事情经过,轻笑一声说:“放心吧姐,要是论挣钱吃饭呢,姐夫比你聪明多了,他说将来会越来越好,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最后就加一句,“姐夫就是个小市民,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怎么让你过好日子上了,你听他的,错不了。”
抗抗听了个稀里糊涂,但有一点她明白,就是美美说的,姚远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她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那种风卷残云,疾风扫落叶一般的运动,真的会就此没有了吗?
但她既然劝不动姚远,美美也说没问题,她就只好听姚远的,从此和他一起给人家做衣裳,还得和姚远一起哄着她妈。因为姜姨到现在还是反对姚远不上班,甩脸子给他看的。
姚远也在准备着大干一场。可是在正式开干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那就是,不能让张顺才这家伙安安稳稳地活着。
追悼会后不久的一天下午,天气乍暖还寒,姚远去了矿机六村,找到了那几排充当单身宿舍的房子。
房子和一村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整个村落的规模小了一些。
六村是姚虎在位的时候,建设的最后一个矿机宿舍,也是像一村一样,依山而建。宿舍建到一半,另一半刚刚在山坡上开出平地来,动乱就开始了,工程就此止步。因此,六村相对于其他几个村子,规模就小了一半。
村子规模小了,姚远找张顺才就好找。找到张顺才家的时候,透过铁院门上的小窗户,他看到张顺才就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张顺才家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姚远就抽开铁院门的门栓,直接走进去了。
乍看到姚远,张顺才吓一跳,扶着一边的窗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去,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姚远就过去,强行把他按在原来坐着的马扎上,自己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笑,然后说:“张叔,这大太阳地里不会有鬼,你害怕啥啊?你心里有鬼,对不对?”
张顺才知道跑不了,四周住的都是单身,这时候都上班没有回来,喊也没人听见,只好坐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瞅着姚远。
姚远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打你,更不会骂你。我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想你了,过来和你聊聊天。”
张顺才就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不说话。
姚远就问他说:“我爸妈的追悼会,你听说了吧?你说,咱们都是老邻居了,俗话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我爸妈开追悼会,你怎么好意思不去呢?你不怕我妈怪罪你,找过来对你兴师问罪呀?”
张顺才的手就开始哆嗦的厉害,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没有,鬼!你……你,吓……吓我!”
姚远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说:“没有鬼你害什么怕,搬到这里来干什么?没有鬼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就感慨着说,“疑心生暗鬼啊。张叔你看看,咱们这宿舍区,还有这工厂,都是谁带领着建起来的?我爸妈啊!没有他们,你现在肯定还在农村里刨土坷垃呢,对不对?我爸妈为了这个工厂,还有工厂里这些工人,算得上呕心沥血,公而忘私吧?对得起大家伙吧?
他们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好干部,值不值得你尊敬?就是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害他们,把他们置于死地呀!你摸摸你的胸口,里面装着的,是人心还是狼心狗肺呀?害死他们,你能活的安宁吗?”
张顺才的目光不敢看姚远,看向一边说:“大……傻,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没法子。”
姚远轻蔑地看着他说:“你就不要为自己开脱了。你如果有一丁点良心,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顺才无言以对,眼睛望向远处。姚远看的出来,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活力。
至少,这家伙知道,他过去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姚远就继续说:“伟大领袖说过,人总是会死的,为人民利益而死,就重于泰山。我爸妈的死,是重于泰山的,对不对?当然,你肯定轻于鸿毛。不过对你这种良心让狗吃了的人来讲,你也不会在乎,只要活着,活的舒坦就行。”
话锋一转就说:“不过,张叔,我告诉你,我妈的鬼魂是不会让你舒坦的,她会不断过来拷问你的良心,直到你再也不好意思在这世上苟活着。”
就看着他诡异地一笑,然后说:“你知道的,我原来肯定是傻子。傻子是不会变成正常人的。我变成正常人,是因为我妈就在我身体里活着。”
接着就尖起嗓子来喊一声:“张顺才,你还我家老姚的命来!”
这一句,他在家里模仿姜姨学姚叔他妈的那声音,模仿了许久,喊出来倒跟姜姨喊的相似度极高。
张顺才身子往后面一仰,就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