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刑部尚书和邱掌事,带着一个宫女,一行三人走了进来。
那宫女脸色煞白,大家都认识,那是皇后秦碧的贴身婢女柳红。
秦碧见到柳红,愕然看着她。
柳红低低唤了声:“娘娘。”
见三人进来,帝王已出了声:“可是查出什么?”
刑部尚书带头跪下,邱掌事跟柳红便也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在来仪宫搜到失英香。”边说,刑部尚书边将手里的一块香料举起呈上。
来仪宫?
众人一震,秦碧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帝王和太后齐齐抬眼,朝秦碧看过来。
只不过,帝王眸如深潭,不知意味,太后眼波寒凉,如霜如剑。
秦碧“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不是臣妾,臣妾宫里不可能有这个……”说到这里,她又急急问向柳红,“怎么回事?”
柳红也是又慌又惧,早已吓得不轻,摇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进来说奉旨搜宫,奴婢便让他们搜,不知道怎么会在娘娘的首饰盒里发现这块香料,奴婢说,不是娘娘的,他们不信……”
“请娘娘恕罪,微臣只相信证据。”刑部尚书将话接了过去。
秦碧小脸血色全无。
陷害。
分明有人栽赃陷害。
“皇上,母后,臣妾真的没有做,不是臣妾,臣妾怎么可能会去害皇上的孩子,而且,臣妾也根本不知道池才人有喜,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有人在栽赃陷害臣妾……”
一向娴静话少的秦碧激动得有些失控。
太后微抿了唇,眸中冷色更甚。
她早已怀疑是她。
别的人没有这个胆子。
她没有做声,也不准备袒护。
明知道池轻是她的人,若真对她这个太后赤诚,就应该跟池轻同气连枝。
明知道她头痛帝王迟迟没有子嗣,等着要抱孙子,却这样荼害龙种。
帝王睇着秦碧,危险地眯起凤目。
略一倾身,他凑到秦碧的面前,凝着她。
秦碧慌痛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也是她丈夫的男人,更是她倾心爱着的男人。
想起自己也曾被他温柔以待过,想起自己也曾被他压在凤榻之上要过,她的心里是存着一丝希翼的。
不求偏袒,只求信任。
哪怕对她还有那么一丝的信任。
下巴上一热,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他近在眼前地凝着她。
她甚至能嗅到他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清冽呼吸。
她看到他薄唇轻启。
凉薄的声音逸出,一字一顿:“朕曾警告过你,朕也给过你机会,你却不知珍惜,不懂收敛,故技重施……”
字字如刀,深深刺进秦碧的心窝,秦碧眉目一痛,男人松了手。
她的脸随着男人的力度微微一偏。
妃嫔们各人眉眼,心思各异。
帝王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免不得让人猜疑。警告?机会?
秦碧曾经犯过什么事吗?被帝王发现,又被帝王压了下来?
太后眸光微闪,唇瓣更是抿紧了几分。
只有庄妃心知肚明。
与此同时,心里也是雀跃万分。
今夜真是恶气出尽啊。
秦碧和池轻,两根毒刺一样长在她心里的女人,一个出事,一个失子。
真是没有比这更大快人心的了。
帝王直起腰身,转眸问向身侧的太后。
“依母后看此事如何处置?”
太后瞥了秦碧一眼,闷声道:“出事的,是皇上的孩子,犯事的,是皇上的女人,还是由皇上来处置吧。”
帝王收了目光收了脸。
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斜,一抹冷弧浅浅。
如此最好!
“王德,传朕旨意,皇后秦氏身为一国之后,未能以已做率,反而心肠歹毒、残害龙子,经刑部查证,现定论已成,即日起,废除后位、打入冷宫!”
声音沉沉落下,说最后一句时,更是从座位上起身,胸口起伏得厉害。
可见生气至极。
众人惊错。
秦碧更是面如死灰。
太后略略垂了眼帘。
看来,这一次也是触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
对于一个身为皇后的女人来说,没有比废除后位、打入冷宫更狠。
这分明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还在最美好的韶华,一生却已经完了。
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滋味不明。
秦碧毕竟是她的人,毕竟还牵扯着一些势力,如此一来,其实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但是这一次事情太大,她也只能如此。
而且,是秦碧那女人咎由自取。
从帝王方才的话中不难听出,上次郁墨夜坠湖一事,他已知是秦碧所为,只不过放了她一马。
如此这般仁至义尽,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罢了,废便废吧。
好在她还有池轻,此事也看出她的这个儿子对池轻情义深厚,盛宠到了极致。
只可惜,池轻是庶出,腹中龙种又被滑胎,不能做皇后。
不过,也没关系。
自己的人不能立后,她自是也不会让别人当上皇后。
后位空悬,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后宫之中,她还是六宫之首。
帝王举步就往外走,却是被秦碧跪爬着上前抱住腿。
声泪俱下:“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皇上要相信臣妾……皇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几时见过秦碧这般狼狈过?
发髻歪斜、脸色苍白、满面泪痕,跪爬匍匐在男人的脚边,以一个非常卑微的姿势仰望着男人,乞求男人。
男人显然不为所动。
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沉沉落下:“朕记得,当日冰鞋一事,刚开始你也是不承认,说自己是无辜的!”
与此同时,男人决绝拔出自己的腿,拂袖而去。
秦碧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走所有生气的木偶,满目死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帝王最先说的机会和珍惜一事,原来说的是冰鞋。
所以,四王爷郁墨夜坠湖,其实是秦碧在冰鞋上做的手脚?
今夜,为了去东北,那个男人甚至不惜承认是自己造成的意外,她们还觉得奇怪呢。
什么刻刀那么厉害,随便一摔,隔着衣袍,能搞破那么厚的冰面。
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相大白了。
池轻听到这些,当即激动起来,一边哭声质问,一边作势就要从床榻上下来。
“原来是你!那双冰鞋原本是我的,你是想害我的对吗?只不过我临时跟四王爷换了,所以四王爷才遭殃坠湖,你到底是有多狠毒,要如此置我于死地,现在又置我的孩子于死地?”
摇摇晃晃从榻上下来,跌跌撞撞就要朝跪在地上的秦碧扑过去,被太后让人及时扶住。
“算了,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说完,太后示意刑部尚书将秦碧带走。
然后,自位子上起身。
“今夜折腾了一宿,眼见着天儿都要亮了,大家都散了吧。”
末了又转眸看向池轻:“你也好生养着,也不要太难过,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有。”
池轻轻咬唇瓣,乖顺地点点头。
待众人散尽,池轻将宫人也屏退了下去。
内殿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看着铜镜里眉目如画的自己,她轻轻笑出声来。---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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