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参加这等热闹欢庆的场面,不然祖母也叫你一并去了,今儿你也忐忑了一整日,早些回去歇着吧。”
崔煜的确有些累,郑明珠钻心一般痛苦的闷喊声还时不时萦在他耳边,他当时站在外间也能感到那股浓浓的血腥气,虽是在后院,王氏屋里此时又摆了这么多盆水仙,可仍遮不住似的,叫他想作呕。
“那有劳祖母多多照看明珠。”
王氏微一抬下巴:“你放心吧,我正让人熬着补药呢。可煜哥儿啊,今儿明珠为你遭的罪你都瞧见了,她维护了你崔家的名声。祖母为着大局想也是站在了你这边,但丑话说在头里,日后你若薄待了明珠,祖母可不能饶你!”
“但请祖母放心”崔煜弓着身子道:“孙婿日后对明珠定会敬之重之。”
王氏点点头:“那就好。过个两日你便先回清河去,便说明珠在我跟前不分昼夜的侍疾,自己也累病了,休息几日便回去。只是女子小产极其伤身,回去后还要好好给她调养身子才是。”
崔煜一连声的答应,王氏这才挥挥手叫他下去,自己也转身进了里间。
一床杏色的宽大锦被里,躺着面色虚白的郑明珠,见王氏进来,她作势要起,王氏忙叫她躺着别动,郑明珠吁了口气,虚弱的问:“祖母,可都走了么?”
“走了”王氏道:“我叫煜哥儿也先回去歇着了。”
郑明珠长睫颤了两下,微微垂下来,轻声道:“祖母作甚么非要他在外间听着,日后恐是要记住了。”
“祖母就是要他记住!”王氏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压低了声音说:
“明珠,你得记住,甚么情情爱爱、两厢爱慕不过都是虚话,一转眼就能没了的!唯有这愧疚才能让人心中长久的惦念,往后你再有了孩子,煜哥儿便会加了倍的疼爱,孩子再争气,那你到时在崔家甚么都不用愁!这往后,可不能在因着心疼他而苦了自己个,你若是受一分罪,就得让煜哥儿疼两分才行啊。”
郑明珠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唇,王氏一阵心疼,将她有些发凉的手放进锦被里:“可记住了?”
“是,记下了,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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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别清院。
林氏一回来便吩咐人取了一堆的药来,对着郑明薇的胳膊一阵长吁短叹,郑明薇从丫鬟那取了两个白瓷瓶道:“母亲别找旁的药了,空了大师和郡王爷给的药都在这呢,专治外伤的,母亲哪个药能比这还灵?”
林氏泄气的一垮肩膀,对着郑明薇贴身的丫鬟便踹了一脚,嘴里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啊!也不知道护着些,倒叫姑娘反过来护着你们么,吃白饭的东西,倒比姑娘还金贵了!”
丫鬟赶忙要跪,郑明薇便道:“母亲别气,也不怪她,我回去自己教训就是,今儿累了一天,母亲歇歇吧。”
林氏一瞧她脸色,忙说:“你也累坏了吧,快回去歇着,今儿有些晚了,明再请大夫来看看。”
郑明薇轻轻点头,默了默,瞧着林氏一脸的郁气,终是没说甚么,拿着两瓶药走了。
她一走,今儿留府里的于嬷嬷便过来了,林氏换了衣裳靠在榻上捶腿,她和郑明薇都不去赏灯,只慕哥儿跟着郑泽昭等人去了。
“事儿办了?怎么说?”林氏看了于嬷嬷一眼。
于嬷嬷摇摇头:“今儿府里人少,奴婢留下来本想探探焦嬷嬷的底儿,可今儿不知怎地了,老太太院里的后罩房处的角门都有小丫头守着,说不叫任何人打扰,找焦嬷嬷的也不成。”
林氏挑了挑眉:“这是焦嬷嬷嘱咐的吧,老太太可不管那么细。”
“奴婢瞧着倒也不像”,于嬷嬷思量着说:“后来奴婢在前院守了一会子,见三房里的小八哥儿也去来着,可也一样被拦在门外了。”
林氏“嘶”了一声:“那看来倒真是老太太吩咐过的,焦嬷嬷有再大的胆子还不敢将小主子拦在外边不叫进呢,只是又没旁人,就明珠夫妻两个在,老太太就是有些私房话要说这也好几日了呀,犯不着。”
“是这么个话呢”于嬷嬷附和道,林氏撑着额头想了一阵,问:“还有旁的么?”
于嬷嬷朝四下里看了一眼,又靠近些方低声说:“晚上奴婢去厨下时间老太太院子里的丫头在熬药呢。”
“那又如何?”林氏蹙眉:“老太太这阵子说身子不舒服,不是一直吃着药呢么,再说就是平日里好好的,也会熬些补药,这没甚可奇怪的。难不成库里有人以次充好?”
于嬷嬷就摇了摇头,说:“是补药没错,可是奴婢将丫头支出去偷偷瞧了一眼,旁的奴婢不敢说,可有一味药奴婢却瞧的真真的,是一味益母草!”
林氏愣了愣,这药……女人对这个药几乎都不陌生,可是,这味药用的最多的便是产妇,王氏可是用不着吧……
林氏一下子直起身:“你没看错?”
“旁的奴婢兴许会错,这个万万不会啊夫人,您忘了当年……”
于嬷嬷没敢往下说了,当年林氏第一胎滑胎之后用过多少这味药,她如何能认错?
林氏沉默了,若不是王氏用,那便只能是……郑明珠!
她将郑明珠从回府到现在的事情连起来想了一下,有细想想今儿松菊堂里的微微不同,心里头隐隐有了个影儿,蓦地,她放声大笑起来!
若不是因着也牵连到郑家的名声,她真想让全燕州城的人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于嬷嬷唬了一跳,忙起身将窗子都管严了,只也不敢喊她。
林氏笑完一阵却又突地扭身趴在靠枕上呜呜哭起来。
呜咽声凄凄。
“该!真该啊!”她脸埋在靠枕里,咬牙切齿的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