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云伯南的掌柜见夏初晨脸色语气不好,看了她一眼之后缩了缩脖,有些瑟缩地说:“躺在地上的,名叫清酒,是我楼里的小倌,他前几天无故失踪了几日之后,前日才回到软香楼。回到楼里,我问他去哪了,可是他与我顶嘴,脾气很冲,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太愿意与我说。我气不过,想着他也无非就是个小倌,哪来的排面与我这个老板这么说话的?所以,就让人将他关到了后院柴房,好好反省反省,认清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第一天,我让人去看,他还好好的呢!可是第二天清晨,他……他就……这样了。”
云伯南说到这里,那小厮就接口道:“是啊,仙人。昨日早上我去给清酒公子送饭,才发现他的。当时就没声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就已经……”
他没说下去,云伯南却是后怕的接着说:“仙人,刚刚听夫人说他是中了鬼气?可是……是软香楼有鬼……鬼出没?”
他说到这里,腿就有些打颤,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求求仙人一定得去看看啊,若是……若是真的有鬼气,那就不得了了。今日是清酒,明日……明日会不会是整个软香楼?”
事情听到这里,已经十分明了了,田夫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两个凡人,说:“行了,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水镜司既受你们所托,自然会办事。”
“多谢仙人。”两个人被水镜司的弟子请走了。
清肃真人才转向许青扬和夏初晨说:“清扬,你们看?”
夏初晨已经蹲在死去的清酒身边,仔细查看了,她翻了翻清酒的脖颈,又撩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清酒的眼中尽是一圈黑,但黑黑的眼仁中却又有一点异常的绿。
夏初晨看完,田夫人才问道:“初晨,可是发现了什么?”
夏初晨抬头,目色冷然:“死者额间冒鬼气,眼仁带幽绿,身上其他再无伤痕,软香楼是不是有邪物,或者他是不是中了邪术,现在不好判断,要去软香楼走一趟才行。”
田夫人扶额:“去吧,软香楼虽不是个好地方,但东水镇就在水镜司山门之下,这哪来的邪鬼也实在胆大,不看看地方,着实晦气。”
她瞥了一眼还在厅中的钱樘,说:“钱阁主,你既来辞行,就回吧。我们会向你叔叔去信。”
“好的,那小侄就此拜别。”既然夏初晨的婚事已了,钱樘原本今日是来辞行的,但没想到会碰到水镜司这样的事,他从善如流,退出了大厅。
清心殿里只剩下水镜司的几个人,清肃道:“清扬,你跟着初晨一起去,东水镇你熟,你虽修为不高,但指个路还是能行。”
“指路?”许青扬汗颜,看了一眼夏初晨,怔了一刻,又垂头温声道:“好。”
夏初晨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自己走出了清心殿,许青扬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走到水镜司的山门,许青扬才后知后觉,他跟去干什么?软香楼那地方,夏初晨是知道的。
他转了身,准备往回走。前面的夏初晨却停了步,有些迟疑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嗯?”许青扬回头看着她,夏初晨已经侧过脸来了,她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说:“你说的,不生气了。”
许青扬仔细过了一遍她说的话,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在给他道歉?
他扶额,怔怔地看着夏初晨,这么一件小事,她还……还挂在心里?然而更让他惊奇的是,夏初晨那样的人……竟然也会……会道歉??虽然这道歉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她鼓着脸,脸色十分认真,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面对这样的夏初晨,许青扬突然就没脾气了,谁会真的去跟一个孩子计较呢,况且他原本也没有计较,他叹了口气,温声说:“嗯,我说过。”
“那你如何不走了?”夏初晨掀起眼皮,直直地问。
害怕她多想,许青扬抬起脸来温和道:“软香楼,初晨是知道的。”
“不知道。”
夏初晨淡淡地说。
“嗯?”许青扬微愣。
夏初晨又解释了一遍:“掌门真人说我不熟。”
许青扬汗:这是还要他给她指路?
许青扬盯了她半餉,他很怀疑当日那个兴冲冲得知许青翔在软香楼的时候,带着彩凤就往山下奔的夏初晨是他曾经出现的幻觉。
许青扬道:“罢了,走吧。”
夏初晨这才抬起头来看他,面色显得有几分松了口气的感觉。
许青扬跟在她身后出了山门的结界,夏初晨伸出手来看着他,说:“手给我。”
“干什么?”
许青扬皱眉,他实在是不愿与面前的女人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带你飞。”
夏初晨说的自然而然,似乎觉得牵一个男人的手并不会有什么不妥。
其实夏初晨是觉得,既然他们已经成为夫妻了,而且她之前还对许青扬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爱护行为,更有她觉得许青扬人还不错,就想着与他试试看的。但是……这个看似脾性温和的许青扬似乎是真的不愿跟她成为夫妻。
她果然是强嫁了!!
新婚之夜许青扬被她强留下之后,他就完全的不在她面前了。
看来,这几日下来,夏初晨的感觉果然是没错的。
这场婚约,她不仅被许青翔嫌弃,就连这个许青扬也是被迫的。
她……她有那么差吗?夏初晨的自尊心深深受到了打击。
还有许青翔嫌弃她是有原因的,但这个许青扬呢!他凭什么?
夏初晨沉了沉脸,捏了捏自己白袖底下的手指。
“我不飞,我自己……”
许青扬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被夏初晨一把拽到了已经燃起粉色灵光的尘樱剑上了。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许青扬站在尘樱剑上转头看此刻正御剑飞行地夏初晨,忍了忍尽量平和道:“夏初晨,你……”
夏初晨偏头看他,表情认真:“夫君站好,下面可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