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夜夜都会出现在你的梦里吧”,戳破谎言的时候侧王妃眼中也没有泪珠,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是泪如雨落,也许这才是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入府的第一天你就跟我说,你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放不下小珏的,可是自那日她把你从湖里捞出来,望着你灿烂大笑的时候,你就在心底暗暗盟誓,此生非卿不娶!你说,她站在阳光下灿笑的时候,满湖的荷花都比不上她的笑靥,她的笑声就像草原碧空下自由翱翔的鹰,让你的心也跟着晴朗辽阔起来……”
夕阳离地平线只有一竿的距离,屋子里早已是昏暗一片,却没有人记得掌灯,缩在角落里的梅荨面无表情的坐着,静的仿若一尊雕塑。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可以和真正的小珏在一起,有一宗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侧王妃缓缓起身,脚上灌了铅似得徐徐朝荣王走去,眼中除了泪还是泪,“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寻不到她么,因为她早就不在教坊司了,以她的性格,你猜的到她会怎么做?”
荣王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变过,只是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她服了噬魂毒”,侧王妃一字一句地道,“天下慢性毒/药之首,毒性一点一滴的侵入五脏六腑,服毒的人要在经过长年的药性折磨之后,方会毒发身亡,这个期限不会超过八年。其实你一直都有这个猜想,只是你自己不敢面对而已,赵昕,小珏是去年离世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不太开心,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赵昕,你是不是很恨我,若不是我的欺骗,你或许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还能让她在你怀中安然离世,还能年年清明给她扫墓焚香,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连她尸骨葬于何处也不知晓!”
“不要说了!”荣王霍然起身的同时,重重的一记耳光也落到了侧王妃的左颊上,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守候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妻子被自己掴倒在地,撞得一旁的茶几轰然倒塌,茶盅也碎了一地。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木然的提起脚步,一步一步踉跄着朝门外走去,屋外昏黄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老长。
曾诒趴在地上,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是昏昏的,不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这个狼狈的样子,直到一双稳而有力的手覆上她的双肩,将她轻轻扶起。那双手那样冰冷,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那种刺骨透心的冷,但她却觉得很温暖,或许是因为此刻她的心已经寒到极致了吧。
“你放心吧,现在的赵昕我比你更了解,他只有认定小珏死了,方能一心一意去争夺皇位,为苏家沉冤昭雪,以实现小珏在世的夙愿”,曾诒柔和的笑了笑,“这一招计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样?比起你这位高深莫测的谋士差不了多少吧。”
“我知道”,看着眼前这个柔韧坚强的人儿,梅荨莫名的眼眶一热,“你为什么执意要说呢,我知道方才那一番话你是特意说给我听的,赵昕的心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曾诒敛容道,“你只知道他的心放在你身上,你却不知道他对你用情有多深,你单看这思卿庭”,他望了望窗下的瓶花,“紫色鹤翎是你的最爱,还有……”她拉着梅荨就要往里头的碧纱橱内走,却被梅荨拒绝的力量顿住了。
“小诒,既然在赵昕眼中小珏已经死了,那就让他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吧,你知道我是活不了多久的,何必给了他希望,又再一次让他饱尝阴阳永隔之痛呢?死生契阔……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了的”,梅荨浅浅一笑,“我看得出,你很在乎赵昕,他不是薄情的人,你安心的住在王府里吧,这样,小诏的安全也有保障。”
“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已”,曾诒面向荣王离去的方向,眼中透着隐藏不住的柔情,“这是我对荣王的心”,她拉起梅荨的手,目光坦诚,“可是我们之间也有承诺,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姊妹,说好了,等我们都苍老了,还要一起西窗剪烛,对床夜语。小珏,你一向是最信守诺言的,是不是?”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梅荨望着湛蓝的夜空,重复着当年义结金兰时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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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荨回到洱泉山庄的时候,已过了人定的时辰,舞青霓看见梅荨的表情就知道在荣王府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梅荨实在疲倦,本打算明日再告诉她,可无奈倒在床上多少回,就被她强行拖起多少回,急的栊晴劈手就给了舞青霓一掌,无奈她武艺在栊晴之上,栊晴根本伤不到她一根寒毛,还差点把掌劈到了荨姐姐身上,吓得她不敢再动用武力。没办法,梅荨实在磨不过,只好坐起身子把曾诒向赵昕坦白的事说给了她听。
舞青霓还未发表什么感叹,栊晴就已先道:“那荣王岂不是很伤心?”
舞青霓似乎与栊晴很有默契,一双杏眼睁得老大,锁在梅荨脸上一眨也不眨。
梅荨掀开芦花绫被,一面躺进被窝,一面道:“你们去试试把玫瑰椅上的扶手徒手掰下来就知道了。”
她话音还未落,清脆的“啪啪”两声就接踵而至,而后传来了栊晴疑惑的声音:“很容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