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将笺纸递到李砚云面前:“你暗中把这则消息转给沂王,你自己不要出面,不要管他信不信,他只要收到这个风声就行了。”
李砚云点点头,应了声是。
“既然已经确认了,那事情就按原计划进行,想必那边今晚就会有所行动”,李舜踱步走到雕花窗前,看向外头黑沉沉的天际。
*
梅宅后花园的地下暗牢里,阚育满面寒霜,形容比先前消瘦了许多,脸色略带憔悴,眸光却异常犀利,一字一顿地道:“我答应你。”
立在他面前十步远的文绣眸中闪过一阵狂喜,连忙提步走到他跟前,眸光盈盈:“你说的是真的?”
阚育面无表情,见她靠近,冷漠转身,走到矮几前,从袖中掏出一叠雪白的笺纸搁到几面上,冷声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写下来”,说着,又取出一只透雕团花錾铜印泥盒,“写完后,签字画押。”
像寒冬腊月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文绣钉在原地纹丝不动,许久方哑然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么?”
“我已经答应你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阚育辞气比他的面色还要冷漠,“既成全了你,也成全了她,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说到后头,眸底闪过深深的痛苦之色。
“对,这的确是我想要的结果”,文绣凄然一笑,如木偶泥胎一般看着阚育黑色无光的背影,听着自己的声音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阚育冷哼一声,面向灰黑的墙垣,没有回头:“不要耽误时间了。你不是也想尽快与我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么?那就快写!”
文绣垂头,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闪烁的眸光,又沉默许久,方抬头看了一眼顶头的小气窗,方方正正的一块漆黑,想必夜已经深了,她坐到矮几旁的交椅上:“你为什么不问我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是觉得对你来说那根本不重要么?”
阚育持剑的手登时青筋突起。一字一句冻过一般:“你想说什么?”
“你一定记得自己昏迷前腹上中过一枚银针吧”,文绣苍白的玉颜上浮起高傲冷媚之色,她从绣带里取出一枚比普通银针粗一些的长针。夹在并指间,凝望着针尖幽幽的寒芒,微微冷笑道,“你不想看看么?西域摄心针。”
阚育身子一颤。蓦地转身看向她指尖的长针,目眦欲裂。旋即大步走到她跟前,伸手一把捏住文绣细腻的喉管,强忍着怒气:“你从我这里套走了什么秘密?”
文绣感觉脖子像被一只冰冷的枷锁扣着,呼吸几乎不畅。青白脸色登时涨红,吃力地道:“你身上所有的秘密。”
捏住文绣喉管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些。
西域摄心针,银针空心的部分装着西域摄心草的药粉。一旦进入人体,不管武功内力有多淳厚。都抵挡不住,区别只在于发作的时间和药力维持的时间。中了西域摄心针的人会暂时失去自我意识,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不管对方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除非中针之人在失去意识前意识到了自己所中之毒,如此他潜意识里就会存有抵抗情绪,从而守口如瓶。
所以西域摄心针还需巧妙的应用,文绣施针时是用情感为遮布,完全掩盖了她本身的动机,而阚育毫无防范意识,之后,二人同床共枕,阚育以为自己中的只是普通的激发*的药物,从而没有深究。
阚育努力的回忆着自己都知道哪些机密……
“其实你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却都是关键,正是那人急需知道的”,文绣喉管一松,说话也顺畅多了。
阚育从沉思中拔了出来,手中力道登时加大,骨骼的“咯吱”声在幽静的暗牢里听得十分真切:“你将这些机密告诉了谁?为何要陷我于不义?”这些都关乎梅荨的生死大业,他的声音近乎低吼。
文绣的脸瞬间转为青紫,修长的手紧紧抓住阚育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艰难地道:“梅荨有危险……你……再不去救她……就来不及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隐约传来刀剑相交之声,而且非常杂乱,想必场面一定不小,一定是他们知道梅荨暗中佐助荣王,便派了杀手击杀。
可是,文绣明明是被李砚云追杀,四处逃亡,怎么会有这种江湖难求的西域摄心针,还套了话给她的主子,难道这些都是圈套么?
当然,阚育是来不及想这些的,他听到外头有打斗声,眉头一跳,立刻无意识的松开了文绣,提剑闪身离开了暗牢。
文绣蒙赦,摸着指印宛然的雪白脖颈,使劲儿吸了几口气,但见阚育已匆匆离去,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任务,来不及多加休息,她也纵身离开了忘记上锁的暗牢。
外头漆黑如墨,冷月无星,整个梅府并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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