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挂了电话,起身来到窗外。
暗色的窗帘拉开,微微亮光漏了出来,远天边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天色近乎大亮。
凉风起,荡起冷意。
周漾眸色深了,盯着远处渐腾的雾气,微微皱了眉,起身到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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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轻微的水声响。
周漾穿着黑色卫衣,抬手压了一顶鸭舌帽,黑色碎发微遮眉毛,长睫敛下,眼底有淡淡的阴影。
水声蓦地停了。
“小少爷怎么起了?”管家一向起得早,最喜在院子里浇花。
院子里生着几株沈浅眠种的花,紫红色的牵牛花骨朵开在墙角,翠绿的嫩叶儿顺着墙壁往上攀延,登上了墙头,随着微风,一片紫红荡漾。
周漾没抬眼,淡淡应了一声。
心口又猛的涌来一阵不适,他右手握拳,轻抵唇边,压低声音清咳了几声。
“小少爷身子不舒服?”管家放下手里的喷壶,眉头皱起,问道:“要不要看看医生。”
周家在的下人,属管家在的时间最长。管家姓刘,名不详。周家人尊称他为刘伯,待周漾如亲生孩子一般。
刘伯五十多岁,眉眼生的凶,眉骨处一道很深的疤痕。
他刚入周家时,臂上有纹身,从小臂蔓延至肩膀。
周漾初始还被狠狠的吓哭了一顿,刘伯疼惜他,便去纹身店,又把自己的纹身洗了。
“不用。”周漾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头:“我没事,您先忙。”
周漾大步走出家门,身量很高,背影清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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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华医院
微柔的暖白色灯光在走廊上折射,映衬一地光亮。
手术室门口的亮着。
宋瓷一身白衬杉,印上淡淡血迹,血红星点斑驳,白色的灯光下,愈来愈晃眼。
她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单薄的脊背贴近靠背,凉意蔓延。
“宋瓷?”容时从外头走来,轻声唤了一句。
声音清润,递给她一罐饮料。眉眼出众,淡色的眼眸,如一潭平静的水。
“容医生?”宋瓷接过饮料罐,轻声道了歉,眼睫微敛。
“你是怎么知道有车祸的?”
宋瓷的声音平淡至极,有淡淡的鼻音,眼尾微红。
“宋瓷。”容时在她一旁坐下,嗓音清润,低声劝道:“你别想太多。”
宋瓷微微皱眉,抿了抿唇角,额上有轻微的擦伤,红了一片。葱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拉环。
她不会开饮料罐,每次要废好大劲儿,次次都是徐南方给她开。
容时微叹一口气,将饮料罐从她手里接过,轻轻拉开拉环,又递给了她。
宋瓷微怔,淡声道了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灯光仍为熄灭。出租车司机仍未脱离危险。
当时,越野车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汽笛声喧嚣不停。
出租车司机转了方向,尽量躲开那辆失控的越野车。
迟了一步——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撞碎了玻璃,碎片碎了一地。
司机坐在驾驶座,抵住了最狠的冲击力。
霎时,鲜血溅上了玻璃,极致骇人。
宋瓷看到越野车冲过来,也着实愣了,脑海里竟浮现出一场模糊的画面。
车辆碰撞,笛声嘶鸣。
记忆最深处,似乎还有个小男孩,拉着她的手,轻声唤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