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听着十分亲近的模样,可越亲近,越是没把凤妤放在眼里,以岭庄一贯都是凤姝在管,王里正心想着小丫头片子来收租,什么都不懂,拿了钱就会走。
“辛苦里正了,我闲来无事,正好散心。”凤妤语气软和,弱不禁风,看着就像是好欺负的样子。
“我们庄子风水好,沿途都是好风光。”王里正乐呵呵地说,把账本递上来,秋香接过账本,王里正还状似无意地摸了她的手,秋香瞪她一眼,王里正腼腆无辜地冲她笑。
张大抱刀往前一步,他面相凶悍一看就是不好惹,王里正讪讪一笑。
凤妤接过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王里正偷偷瞄着凤妤,这凤家姑娘长得真好,二姑娘国色天香,明艳动人,这三姑娘也是芙蓉出水,美得令人晕眩,连身边的丫头都比他家中的美妾长得好。
“姑娘,这是折合的银票,请您过目。”王里正在她翻着账本时,把银票也递过来,春露接了银票清点。
春露点了银票,验过真伪,“姑娘,白银五千两。”
这是以岭庄半年交上来的地租。
凤妤合上账册后,淡淡说,“我和姐姐不同,几个闲钱的事,她不放在眼底。我呢?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该是我的,一分不能少。王里正,你确定,这是半年的地租?”
“三姑娘说笑了,这自然是半年的地租,一笔一划都记在账册里,我哪敢作假?”王里正自觉得足够坦诚地笑起来,对上凤妤笑容温软的脸,笑意僵在脸上。
他感觉到一种薄如刀片的威压,像已抵在他的咽喉处,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何有这种令人胆寒的震慑力?王里正紧张地擦了汗,心中暗忖,三姑娘难道察觉到什么?
正午阳光逐渐毒辣,张大抱刀不动声色换了位置,为凤妤挡住猛烈的阳光。凤妤淡淡说,“以岭庄三年来交上的地租减半是何道理?”
“三姑娘,您养在深闺不知疾苦,不知道佃农们的苦,今年水田收成不好,旱田也受影响,大家手里余粮不多,别的村庄都交不起地租,我们以岭庄还能交上五千两,您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挨家挨户地劝他们勒紧裤腰过日子。我们穷点,苦点,不算什么,地租定要准时交,二姑娘从不催租,心地良善,我们心里感激得很,哪敢在地租上作假。”王里正先是嘲凤妤不知疾苦,又一番哭诉,夸了凤姝,潜台词还怪上凤妤不近人情来催租。
话里话外都没把凤妤放在眼里。
凤妤懒洋洋地靠着长椅,这是以岭庄的活动广场,村民们看到这阵仗都知道凤家来收租的,站在远处看热闹。
“前两年大丰收,一亩水田能产20石粮食,以岭庄平均每户有一亩良田,百余户人口,产量就是2000石。上缴7成粮食。大约有1400石,连年兵荒米贵,两年前市价每石30两。光是水田,以岭庄要上缴地租是白银四千两,水田一年两熟,光是地租是白银8000两。一年前,仍是大丰收,米价却上涨到每石四十两。今年收成是不好,可米价是每石110两。王里正,你觉得五千地租,合适吗?”
这仅是水田的收成,她还没算旱田,旱田地广,收成也好。
王里正脸色微变,笑容有些难看,没想到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会知道物价,她穿金戴银,一支步摇价值不菲,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知道米粮物价。
“三姑娘,您真是天真。”王里正扬声道,“佃农都是靠天吃饭,最好的水田一亩产量也就20石没错。可在收成时总会有损耗,怎么能正好收了20石。今年收成不好,旱田水田都一样,您都要按一亩20石来算,我们上哪儿多出来的地租给您。”大风小说
凤妤略一蹙眉,王里正声音很大,附近邻居都听到了,几名青壮年都围过来,看凤妤是要追加地租的,都七嘴八舌地说今年收成不好,地租就是这么多,账目都有记录。
“三姑娘,地租就这么多,今年大家都很艰难,赋税又重,朝廷要打仗,又加了一成赋税,我们真的没有余粮啊。”
“你穿金戴银,奴仆成群,可我们要早出晚归劳作,严寒酷暑不分昼夜,日子那么艰难,怎么不知体谅我们?”
“地租就这么多,您要多要,那是真没有。”
几名妇女也围在不远处,“长得和天仙似的,心地却还么坏,一点都不体谅我们的疾苦。”
“她那一身绫罗绸缎,金银宝石,还不是以岭庄供出来的。”
秋香叉腰,叱喝着渐渐围过来的壮汉们,“你们干什么?离我们姑娘远点,别再靠近了。”
“你们要加地租,就是逼我们去死!”
“我们要活不下去,谁也别想好过!”
那群壮汉们个个面露凶光,挥手呐喊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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