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曾听齐晦提过,他觉得母亲对皇帝旧情难忘,但是爱还是恨,不得而知。他从前很反感,如今身边有了湘湘,知道情为何物,已不再对母亲耿耿于怀。
可是纵然湘湘如今也知齐晦对她何等重要,能让她宁愿回到这人吃人的世界,也不要与他分开,她依旧无法认同贤妃对老皇帝的感情,又或者二十年前的皇帝,不是这个模样的?
“娘娘……”湘湘禁不住开口,可一张嘴就后悔了。
“怎么不说了?”病情每况愈下,只因湘湘照顾周到,贤妃才整整齐齐看起来不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句话都很吃力了,但自觉和孩子们相处有限,她希望可以尽其所能地,告诉她们更多的事。
湘湘想要改口,贤妃却抓着她的手,日夜相伴这么久,湘湘早已明白,在贤妃面前是没法儿撒谎的。明眼人还未必分得清真假,她用心来听,哪怕一个字的气息和平日不同,也逃不过。
“你说吧。”贤妃温柔地笑着。
“娘娘,我伺候在静姝身边时,静姝怕我被皇帝看中,要我画上粗黑的眉毛扮丑。”她的声儿越来越小,“我想现在不论在谁眼里,皇帝都是个荒淫无道的君主,可是娘娘提起来时,神情总不大一样,我总觉得在您心里,皇上还是好人,是您依旧留恋的人。”
贤妃长长地喘了口气,似乎要说很多话,果然轻轻抚摸湘湘的手背,便告诉她二十年前的岁月。贤妃并非一夜恩宠就遭抛弃,她怀上齐晦被弃入冷宫时,已经是三十五岁,她十八岁入宫,默默无闻数年,二十五岁那一年在御花园翩翩起舞时,遇见了帝王,皇帝的确是好色之人,可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如此残暴,对美丽的慕氏一见钟情后,贤妃便恩宠不断,直至妃位。
可她与所有的后宫一样,没有办法为皇帝生下一男半女,直到皇后以年近四十的高龄怀上孩子,那时候真是举国同庆,皇后生下太子时,皇帝更欢喜得大赦天下。但即便如此,彼时的皇帝对贤妃依旧温情,两年后贤妃便怀上齐晦。
起初皇帝几乎要给予贤妃皇后同等的待遇,人前人后都将她奉若至宝,甚至说贤妃产下的儿子才有资格做皇太子,可好景不长,贤妃尚未分娩,某一天皇帝突然嫌弃她,那带着憎恨的嫌弃目光,至今刻在贤妃心里。
从前皇后、丽昭仪等人,为了恩宠时常在皇帝耳边诟病贤妃,可皇帝从来无动于衷,贤妃一直以为,是她们说了什么让皇帝误会了自己,总想着皇帝还会在乎腹中的孩子。但等待她的是大腹便便被弃入冷宫,是分娩之夜自己剪断脐带,是丽妃冲来熏瞎她的眼睛,是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无穷无尽。
湘湘听得难受极了,不自觉地靠在贤妃身边,反将她搂在自己怀中,贤妃病弱无力挣扎,而湘湘这个怀抱也让她安心温暖,她年轻时曾渴望也有自己的女儿,如今能有这样好的儿媳,上天总算待她不薄。
“娘娘,齐晦会带我们离开的,这里的日子不会再继续下去。”湘湘道,“现在的皇上十分凶残,静姝每一晚侍寝,第二天都伤痕累累。”
贤妃神情凄绝,轻声道:“后来我想明白可能是怎么回事,也就不那么怪他了,可惜我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只有等待晦儿长大成人,等待他自己去改变。”
湘湘听不太懂,而贤妃似乎是被心境所扰,有一阵很不舒服,湘湘努力为他顺气后,贤妃才道:“也许皇上以为,太子和晦儿,还有如今的三皇子,都不是他的骨肉。”
湘湘呆了。贤妃又道:“皇后和丽妃究竟如何产子,我不得而知,但我从没有背叛过皇帝,晦儿的的确确是他的儿子,可他若是那么想的,只怕……”
“太子也很可怜,皇上根本不把他当儿子,齐晦说他去见太子那天,皇上把他往死里打,根本不顾惜生死。您方才说,当初皇上高兴得为太子大赦天下,实在难以想象。”湘湘轻声说着,心里扑扑直跳,如果太子不是皇嗣,那岂不是?
“这是我自己猜想的,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明白。”贤妃道,“也只有皇后和丽妃自己明白。”
“丽妃隔了十四年才得了三皇子。”湘湘也觉得不可思议,可现状又和当年不一样,“但皇上为何没有废弃丽妃?”
贤妃虚弱地摇头:“谁知道呢,但愿不是我想的这样,但愿只是他突然变得残暴了。”她微微一笑,对湘湘道,“你和晦儿以为我眷恋旧情,你们并没有错,二十年来的痛苦,我每一天都在承受,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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