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钦天监的大人查过时辰,今日吉时,良贵人便要回宫了。”梁公公弓着身子,偷瞄着皇上的神色。
玄烨将紫毫放入珊瑚水盂中,紧盯着写下的诗句。
这几日将这句词已经写过无数遍,颜体、柳体、行书,隶书,各式笔体,一一临之。
将对岚音的蚀骨思念化作字字相思,跃然纸上,写了千遍万遍,乐此不疲。
而岚音与自己合璧的那张字迹,早已裱好收藏,闲暇无事时便拿出来瞧瞧,娟秀的字体仿佛岚音的笑脸,玄烨心中片片满足。
“皇上?”梁公公拿着珊瑚水勺,浇着清水。
“你讲什么?”玄烨回过神来。
“皇上,今儿良贵人回宫,可是去迎?”梁公公不敢多言,皇上这日日的隐忍,让人揪心的疼痛,为了大清的江山,皇上将对良贵人的深情埋在心底,只有在这空无一人的时候,才能静静的回味思念,敞开心扉。
该有多苦。
“噢。”玄烨淡淡的应道,岚音的身子已有三月有余,不知一切还好?只是这心中定是恨绝了自己。
家中惨遭灭门,山贼却仍逍遥法外,自己帮不了她。
如今回到这紫禁城中,自己依然无能无力照顾她,疼爱她,只有腹中的皇子才是她一生的依靠。
“一切照旧,着宫人好生照顾。”玄烨艰难的讲道,宫中小小的贵人,九五之尊怎能去出宫迎接?
答应皇祖母的事情,因今日岚音的回宫,而变得更加艰难。
玄烨望着龙案上的紫檀嵌玉笔架,又盯着那句句诗词,慢慢褪去心中的熊熊焰火。
梁公公心疼的望着皇上,叹气的摇头而去。
“等等,随朕去御花园走走。”玄烨意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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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都备好了,上轿吧。”落霜搀扶着岚音。
岚音恋恋不舍的望着园中的花草,感叹道,“日光荏苒,过的真快啊。”
“主子,这里毕竟是不祥之地,长春gong才是主子的福地啊,钦天监的大人已经算好了时辰,咱们还是早些回宫,莫耽误了吉时。”落霜看着岚音。
“老嬷嬷可曾离去?”岚音想起裕亲王送来照顾自己的老嬷嬷。
“怕主子惦记,王府派人接走,还有照顾过主子的奴才,奴婢都一一打赏过了,请主子放心,奴才们都念着主子的好呢。”落霜办事利落。岚音看着园外寒酸的蓝顶轿子,心寒道,“如今我都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主子,莫要介怀,这里毕竟是宗人府大牢,不能用皇家的仪仗,贵人的位份也是用不得的,这也是为主子着想,这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恐脏了主子的名声。”落霜慢慢的讲道。
岚音失落无奈的坐进了简陋的轿子,狭小不堪,想起在宫中苦守太子一夜,皇上赐下的华贵步辇,真是天地之别。
一路上岚音陷入沉思,今日不同往日,回宫后,如何立足?平安生下皇子?
带着沉重的心情,终于回到了紫禁城。
看守神武门旁小边门的侍卫见岚音到来,纷纷跪地行礼,“良贵人吉祥。”
“起来吧。”岚音淡淡的讲道,在落霜的搀扶下,迈过高高的门槛,踏进了宫门。
瞬间觉得身后投来嘲弄的眼神,如针如芒。
“主子,莫理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落霜安慰道。连声招呼着后面随行宫女,“虹酿,快些走。”
岚音仍是回头凝望,看守的侍卫匆匆低下了头。
金碧琉璃的城门,迎着绿意繁茂的树木,更添威严。
瞧着自己进来的小边门,岚音想起前朝大清门的宏伟,苦笑着,自己本是贱婢,承蒙盛宠才成为宫中位份不高的贵人,这出身寒微,便决定了自己一生的命运,只是自己对出身有得选择吗?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宁愿生在贫苦汉家活得自在。
岚音转过身来,心中感慨,这一回,除了死去,再无回宫的可能,满心伤怀,低头前行,绕过平矮的院落,梆梆的水声,引得岚音抬头展望,透过敞开的半扇木门内是满园晾晒着杂乱的衣物。
正是自己曾经呆过的浣衣局。
而原本在长春gong当差的玉珠,此时步子蹒跚,拖着残腿,端着洗好的满盆衣衫,费力的晾晒着。
只听扑通一生,玉珠手中的竹竿打落了对面晾晒衣衫的绿衣宫女。
“腿瘸了,眼也瞎了吗?”绿衣宫女扬起手掌,打在玉珠脸上。
“住手。”岚音脱口而出。
满院子的宫人都震惊的看着门口的岚音,落霜暗道不好,拽着岚音的衣角。
“良贵人吉祥。”晃过神儿来的宫人,跪地行礼,而偷瞄的眼神中,尽是妒忌之色。
岚音心疼的走到玉珠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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