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茶上来,布在她面前。徐妙云抬手去取茶盏,一时愣住。
盘中一对白瓷茶盏,薄如纸,上有转枝花叶暗纹,细腻莹润光照见影。衬得茶汤清亮,一旁白盅里金灿灿的木樨,氤氲着茶香。
她将那白瓷盏取了,爱不释手,竟忘了饮茶,“怎可如此薄,通透竟似脱胎一般……”
他亦取了一盏慢饮,“内府新制,出了几样不错的,我已着人将平素所用碗盏杯盘,皆换了白瓷。”
见她悦色溢于言表,他清了清嗓子,“这一件,答谢也免了……”
听着他怏怏中带了几分得意,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又敛了笑容,“洁素莹然,甚适于心,多谢……”
他将她的手执在掌中,“许久未见你这般展颜,妙云是否仍挂念北……”
“不。”她迅速将他的话打断了,“心中挂念皆在眼前,无可忧虑。只是经年所见杀伐过重,心常无安。”
他将茶水新添,“前些时候,斯道与金忠提奏天禧寺请经付费,朕已敕工部修理,比旧加新。天禧寺原为长干寺,亦是东吴江南首寺。”
“建初寺。”她显出神往之色,“并有阿育王塔,据传系阿育王八万四千塔中之一,供奉感应舍利。”
她神色稍缓,“择日需往天禧寺……”
“且缓些时日。”他忽然道。
见他蹙眉,她出声道:“可是顾虑水妖重现一案?”
“如今尚无头绪。”
“初时曾传言,是我四哥……”
“朕相信不是增寿。此人彼时连杀七人,在城中广布乱世、国覆之说,唱青溪小姑曲……”
“青溪小姑?”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人模样,“那桐拂,今在何处?你不会将她也……”
他瞥了她一眼,“如何会想到她?”又慢了慢,“眼下她在漏刻殿。”
“漏刻殿?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被拘着,如何守得住那般冷清?”
“拘着?朕拘得了她?她甘愿待在那里,无非是桐君庐如今身在宫里,她心有牵念……”他忽然顿住,将她细细看了一回,“皇后不问立太子一事,怎的反倒关心那么个小丫头?”
她尚不及发话,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声响,转头含笑道:“炽儿,进来。”
很快见一人步履急促略显不稳地入了园子,身穿深蓝曳撒,一脸的汗。
朱高炽到了跟前,瞧见父皇也在,忙恭敬行礼。
雁音早递上帕子,徐妙云取了,走到朱高炽身前,替他拭汗,“炽儿练骑射去了?”
朱高炽喘息甫定,“回母后,儿臣方练完回来。”
“听说炽儿箭术精进了许多。”她又拧了一块干净帕子。
朱高炽垂着首,“比起高煦,还是差了许多……”
“京师河道一案,”一旁朱棣忽然出声,“尚需多费些心思。”
朱高炽忙躬身道:“是,儿臣正欲去赵大人处查看案卷。锦衣卫中,水性上佳且熟悉京师水道之人甚少,故而查案迟滞。臣正欲去水师调人手……”
“漏刻殿里就有一个伶俐的,炽儿倒是可以用上。”徐妙云转头瞧着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