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幼孜瞧她脸色愈加难看,正想出声安慰,却见她猛地坐直身子,“怎么会?孙定远?是定远!”
金幼孜一愣,“他不是已经……”
“我看见他了,他还活着……”桐拂忽觉脑中胀痛不已,抱着脑袋再说不下去。
金幼孜忙将收在袖中的一包药屑取了,倒在茶中递与她,“快些喝了,料到你会如此,喝了就不痛了。”
她被那纷乱面目血腥厮杀所扰,当下也不犹豫,一口喝干净,很快沉沉睡去。
金幼孜见她熟睡,替她掖好被衾,走至一旁书案。取了笔墨,在纸上勾画片刻。最终在两处城池之上,各自轻圈一道:沧州。东昌。
他转念想到方才与桐君庐一席谈,不觉又是一叹。
此番情形,复杂如斯,已远远超出了自己所想。
……
深秋,太医院庭院里几株枫树,霜色流丹,萧萧瑰艳无双。
庭内廊下,桐君庐望着手中医方,眉间紧皱。
文清有些忐忑,“这方子是原样抄了桐御医的,并无半分改动。我亲自去生药库提的药材,煎煮也无他人过手。可近日桐女史咳症反复,始终没有起色……”
“辛苦文医女,这方子应是无差。”他忽然抬眸,“药送过去,文医女可看到她喝下?”
“这……多数是看着,但有时陛下临时传她去文华殿,也只能将药留在她房中,并未亲眼见她喝了。”文清忙解释道。
“今日看脉,可有别的症状?”
“今日咳声仍沉,四肢乏力,似有低热。”
“低热……”桐君庐蹙眉良久方道:“照理不该。这样,我换几味药。此番劳烦文医女,看着她尽数服了。”
文清急忙应诺。
桐君庐返回屋中写了方子交与她,踌躇片刻方问道:“她既咳症在身,陛下怎会允她御前伺候?”
文清垂目,“这……这本是陛下的意思。虽当值时辰减了许多,但每日是要过去的。”
“陛下可曾……”桐君庐欲言又止。
文清脑袋垂得更低,“原先是要将桐女史移回文华殿女官所,但因咳症又搁置了。近日……陛下曾去桐女史院中探望过几回,不过每回只坐大约半柱香,就离去。”
头顶并无动静,就在文清以为桐君庐怕是没听清方才几句,一声叹息传来,似是倦累至极。
“有劳文医女。”桐君庐再次施礼道。
文清匆忙回礼,收了药方疾步出了太医院侧门……
走出文华殿东阁,桐柔才将面纱取下,走远了些,才扶着墙猛咳了一阵。
正要离开,被后面追来的吴亮唤住。
“哎哟我说桐女史,你这样子可如何是好。这事如今皇后是不知道,她若知道了,定立刻将你绑了锁在安乐堂里。
唉,这太医院怎的如今连个咳症都治不好,这帮昏庸的老头子……
瞧我说哪儿去了,陛下方才赐了御膳房刚呈上来的梨粥,这会儿已经送去你屋里。陛下说谢恩就免了,命桐女史回去早些歇息,万莫再着凉。”
桐柔谢过旨意,回到屋中,果然一盏梨粥,已温在炉上。
她取了,一口一口都喝了干净,里头不知加了什么,身上立时有了汗意。
她将粥碗放下,取了案上一册书卷,去那廊下风口处坐了,细细翻看起来。
日头渐落,秋风愈显萧瑟,将她额上细汗吹了去。她面色苍白,忍不住瑟缩起来,又一阵猛咳,许久才堪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