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覆舟山,邻宫苑东北侧,因此自洪武年初即不可随意出入。可是不知道为何,爹爹却进了山,还是大摇大摆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桐拂偷偷打量走在前头的爹爹,他身上并无腰牌文书之类,为何方才上山前遇到巡查的锦衣卫,竟无人阻拦。
爹爹身上唯一的物件就是身后的那个背篓,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编背篓的藤条早已褪了色,倒是被摩挲得十分光滑。
桐拂看着他的脸色,并不敢出声问爹爹,乖巧地跟在后头。
但凡到了一处,爹爹停下脚步,桐拂就需快步上前,迅速分辨出各种草木之间藏着的药材,还需说出名字和药性。
快步上前,她是做得到的。但分辨草药她压根就不行,通常抓耳挠腮又闻又摸,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她心里哀叹,若是小柔在就好了。妹妹聪慧伶俐,草药、医术之类颇得爹爹真传。而且记忆好悟性高,见过一遍的再不会忘记。
桐君庐看着她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她方才指着一株商陆,言之凿凿地说是五味子。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干脆闷声不说话了。
小柔乖巧聪慧,凡事一学就会,与她娘亲极相似。却又怎会有这么一个生性顽劣,整日在水里胡闹的姐姐......
阿棠尚在的时候,不知为何对小拂反倒更偏袒些......
阿棠……当初阿棠依在自己怀中,虽已气息奄奄,但仍努力地对着自己扬着嘴角......
他晓得她不愿让自己愧疚,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却偏偏对着病入膏肓的妻子束手无策......
她说以后要辛苦他了,照顾小拂和小柔......只愿她们此生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找个真心待她们的人,足矣……
桐君庐心中抽痛,他该如何告诉阿棠,小柔竟入了那大明宫。从此身陷深宫,不得自由,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转眼应允,已然成空。
看着爹爹从愤怒到伤怀,再到悲凉的神情,桐拂悔意更甚。平素多花些心思看看爹爹给的草药谱,今日也不会令爹爹如此生气。
她正欲出声,爹爹已转身离去,“将这些商陆都摘了,洗干净,再跟来。”那背影,她竟看出些荒凉的意思。
她摸出峨眉刺,将那几束商陆割下,循着水声,绕过几株松柏就看到了一带山泉。
溪泉清冽,自山林间潺潺而出,一只麋鹿本在泉边饮水,见有人来,轻巧地跃入茂林间很快没了踪影。
桐拂将草药上的泥土洗净了,正打算离开,余光里瞥见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不由抬头看去。
山泉对面的草丛里有几块透明的似石非石的东西,恰好被日光照着,晶晶耀耀煞是好看。
泉水很浅,她涉水而过,俯身将那几块东西捡了。还没瞧清楚,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东西是我先看到的,所以是我的。”
桐拂转过身去,因为逆着光,她又闭了闭眼睛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