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煦皱着眉头打断她,“我已经做好参战的准备了。”
艾易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眉梢一挑,“好,那就先这样说定了。”
“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不希望你总是贬低自己,尤其是在我面前。”姚煦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缓的迹象,中午服下的药大概是逐渐失效了,一股从身体内部扩散开的冷意几乎令他颤栗。
再加上刚才那段内容过于丰富的经历,他现在觉得脑子里隐约有什么在嗡嗡作响,“我也没有讨厌你。”
艾易听到他说这些,嘴角勾起的弧度沉了下去,连夜枭都承认她的假笑已经练的很好了,此时此刻她却感到难以维持下去,“您到底在想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在乎,您像其他人一样把我当成普通的生意伙伴不行吗?您不可能不知道子爵把我训练出来的目的。”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察觉到自己对姚煦的感情有些变质了,这几年随着学习内容的深入,她亲眼看过很多人性的阴暗面,赫丘的贵族男性都爱标榜自己是绅士,实则真正的绅士少,道德败坏的小人多。
和他们相比,姚煦真的是蛮罕见的清流,并且比其中的绝大多数符合艾易的审美标准……
但同时艾易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借着“生意”多跟他相处相处也就罢了,运气好的话最后当个普通朋友总还行吧,如果姚煦不讨厌她的话。
现在他说没有讨厌她,她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心跳得比刚才被他环住的时候还快,陷入了一种想却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姚煦其实有一点喜欢她的矛盾中。
她纠结了几秒钟,继续说道:“我把那些人的性命视作尘土,甚至希望会有伤亡,警备队后面有市议会撑腰,如果赢泉或是嬴淼出什么意外的话,嬴觉公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我就成功地把嬴家拉进乱局之中了,我不仅不在乎我自己,我也不在乎……”
“可以了。”姚煦第二次生硬地打断她的话。
艾易罚站一般直挺挺地立在那里,盯着地面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想哭是怎么回事。
“已经很晚了,”姚煦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感,他叹息似地说:“你该回法师塔了,殷辰大法师可能会担心你,我也得回去好好休息,等天亮这件事就会人尽皆知,进入法律程序了。”
“好。”艾易非常简练地回答,机械似地点点头。
两人从藏身的船只后走出来,整个港口重新归于寂静,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真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姚煦的胃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挤压着,难受得很,他会忍不住去想这些血原本流淌在谁的身体里,是骑士团的骑士,还是警备队的队员,以及是否有人因此丧命。
艾易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她甚至看也不看就从那一地横淌的血水上踩了过去,从他的角度看来,她的侧脸好像洁白的大理石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