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爸爸是港商,在香港有自己的家庭。所以小茉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父母一同旅行过。一次次闲谈中,我大致拼凑出,大概她妈妈随时随地都要应她爸爸的要求去海外度假,以至于有几年过年的时候,她还要被寄放在同学家里。
不过这种事情,如人饮水,甘苦自知。她妈妈跟着她爸爸风风雨雨几十年,也算相濡以沫,假使刻意不去让自己在意到这男人另外的家庭,日子也算过得富足又美满。
可小茉莉申请调岗,和她的家庭是否有关系?我没有问。想到她明天就要离开,一时还是有些感慨。那感觉就像大学毕业分离时,彼此心知肚明,从此天高水长,不知何时再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当然只图尽兴,喝得酩酊大醉的后果,就是第2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我惨白着脸,游魂一样爬到公司。
李隆不在。我打开门走进去,一股浑浊的气味涌上来,我胃中一阵翻腾。我敞着公司大门,又去敞了所有的窗户通风。
折腾了一圈,才回到办公室里,痛苦的揉着额头。
李隆已经正式和高一生提了辞职,最近在做些收尾的工作。我忖度着高一生的意思,大概是想借着李隆辞职的事情,彻底的结束一生投资这边的业务。这对我来说影响并不大,也能更使我专注在立升投资那边。或者高一生真的打开了香港那边的门路,将营业务转移到香港,也许对我而言反而是一次真正的机遇。
这也是我急于终结掉全迎的另一层最重要的原因,倒逼高一生做决断。
我迫切的希望可以转斩断过去的一切,将那些彼此纠缠在一起的遭乱的回忆、工作、人事,统统弃之荒野。
突然眼前黑影掠过,我以为是李隆回来了,抬头一瞥,心头猛然一跳。
只见鲁俊伟黑着一张脸,站在我的办公室的门口,眼神阴沉的盯着我。
他左边颧骨上一片淤青,不知在哪里和人打过架。
我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警钟高鸣。我可以高声叫喊,也可以立刻打电话报警,但这都是有风险。如果鲁俊伟犯起浑来,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怎样的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眼神死死的盯在他的脸上,缓缓站起身来,办公桌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屏障。
鲁俊伟向前迈了一小步,我本能的向后避了一步。
就是这个操蛋的世界!无论鲁俊伟这个人多混蛋,哪怕他是个弱智白痴,可仅凭他是男人这一点,便让我在体力上完全无法与之抗衡。这由造物主塑造的性别强弱,让人不禁感到深深的绝望。
我呼吸也缓慢起来,谨慎,却不愿意在气势上落败,试探道:“鲁总,好久不见。”
鲁俊伟眼神微眯,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狠戾阴森,“我刚被债主追债。公司还欠着影楼几万块钱呢,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现在他们找地痞来堵我了,你说怎么解决?”
他不提这个还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永远意识不到,今天这一切的局面,都是他之前一意孤行的下场。
我尽量语调平缓,“鲁总,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拍照p图这件事,是你自己坚持己见,先斩后奏,以为成了既成事实,资方就不得不接受,就像你铺货那样。”
他就像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副活在自己世界中的样子,一步步向我走过来。办公桌在我面前,背后只有两面墙,我的活动空间不过半米。鲁俊伟这样走进来,完全是将我逼进了死胡同。
我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
“是你!”他缓慢的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我后背已经抵到了墙壁,冷声说:“你不满去找高总说,这都是高总要求的!”
可他就是回避着,只字不提高总。我再一次在心中对他深深的鄙弃,他一定也知道,资方的钱是高总拿来的,高总对一切有决定性的支配权,若没有他的准许,我如何可能擅自终结全迎的业务,但他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回避着,将所有怨恨对象转移到了我身上。对他来说,我是更容易被压迫的,被宣泄的,被蔑视的,而不会有严重后果的,那个人。
我和他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了距离,他的黑脸与我近在咫尺,几乎呼吸可闻。这样近身的压迫,产生了浓厚的屈辱感,我牙关不自觉的打颤。
如果他此刻扼住我的喉咙,我能拖多久?
鲁俊伟始终没有动手,他向我无限逼近,却始终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
我们通过眼神在博弈着这最终一触即发的底线。底线若被越过,事情的性质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