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这次来是来递橄榄枝还是下最后通牒,这都不好说吧。”
阮阮眉眼间竟有些微的不屑,但很快转化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那就看看呗。”
从心里希望她能有个好的感情归宿,说实话这次卖房子帮肖鹿的事,确实让我对她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因为越看不到世俗差距巨大的感情出路在哪里,反而对能否逆转结局有了更大的期盼。旖旎的童话,是对残酷现实最好的慰藉。
一天天上班,李隆就像转了性,老老实实的扮演没存在感的小白。我连去茶水间都会有意无意的绕开他那片几乎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区。
随着几次客服拜访铩羽而归,李隆更消沉了,脸黑到了可怕的程度。我只能拼命的刷着手机,寻找一切可以顺理成章逃离办公室的借口。
终于“一起吃饭”群里久违的有了响动,晚饭约在了公司附近一家藏在公寓高层里的日式居酒屋。
我和李隆打了两声招呼,他都恍若未闻,我讪讪的走出公司。
下班高峰,写字楼里的各色白领四面八风涌出来,我被挤到安全岛的外延,等着红绿灯。
旁边驶过一辆路虎,靠我一侧的车窗下来,露出安途的笑脸,“快上来!不能停车。”
我身体比大脑反应快,一气呵成拉开车门跳上了车。安途笑着解释,“我离着挺远就看见你了。”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正低头系安全带,不巧座位边缘放着一个纸巾盒,我只好暂时拿在手里。安途余光看见了,手指随意向后一指,“你扔后面座位上就行。”
我忙扭身往伸手往后排座位上放,没忍住打趣道:“后排座位真够乱的,你这是拿越野当房车用了啊。”安途不以为意的回道:“我又不是女生,乱点才有男人味吧。”
我无意的扫了一眼,除了购物袋,文件袋,纸箱,最旁边一件大外套下还放着一个粉色的铁笼,“你还养宠物了?是猫还是狗啊。”边说边转回身坐好。
安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借着转弯停了一会儿才说:“现在是宠物经济嘛。赚老人钱,赢不过那些做传销的;赚女人钱,赢不过那些做微商的。这些都已经跑马圈地完毕,现在只有宠物行业还方兴未艾,琢磨琢磨,大有可为嘛。”
我深以为然,赞同道:“我之前看过一篇研报,也是讲中产阶级对宠物的心理需求。最近我是深有体会的。可以和老刘探讨探讨。”
安途停好了车,表情突然深沉了许多,“老刘今天不会来了,我一会儿和大家说。”
我满腹疑问的跟随安途一路来到居酒屋,在小包间的日式榻榻米上坐下来,贾晴天和小易已经到了。
小易热情的起身迎我们进去,还细心的先一步给我和安途摆好了蒲团。
我习惯性的瞄了一眼贾晴天腿边的包包,惊奇的发现包上有几道十分深刻的抓痕。我指指她的包示意,她低头看了一下,凑过来小声说:“我领养了一只流浪猫,还没养熟呢,今早出门我想摸摸它,看它给我抓的。”
我很想问问流浪猫是不是健康状况都不太好,治疗估计要花不少钱,临到嘴边又改成:“那你要小心,真抓破了要打破伤风针,还有点麻烦的。”
贾晴天就和煦的笑着,眼睛弯起来,像不知这世间忧愁的恬淡亲切。
那边小易正对安途笑着说要给老刘打电话,安途习惯性的叹口气,示意我们都围拢一些,掏出手机放在桌子正中间,略停顿一下,目光在我们脸上逡巡一圈,问:“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我确实有些懵逼,用眼神示意小易,他摇摇头,我又去看贾晴天,她直接朝安途道:“你快说呀。”
安途划开了手机,划开本地新闻,指着一行醒目而耸动的标题,“你们自己看。”
我趴的更近些,小易已经念出来了:“滨海大老板高调留书携情人私奔,初中女儿发公开信与其断绝父女关系。”
点开报道,虽然文章里只写着刘某某,配的照片也在眼睛位置打了马赛克,可对我们这些熟悉的人而言,已经足以确定这位“脑子坏掉”的中年老板,就是我们经常聚餐的老刘。
小易喃喃道:“原来老刘的真名叫刘某某。”
我推了他一下,“别闹。”
我和贾晴天都表现出十足的错愕和不可思议,她轻微的摇着头,”还能这样吗?就算和妻子感情破裂了也可以协商离婚啊,何况还有孩子,你看她孩子都发公开信断绝关系了,心理得受多大的伤害啊。”
我附和道:“她妻子肯定也很难过,毕竟都闹到上新闻了,让周围的人怎么看,而且你看看底下这些评论,多难听啊说的,够得上网络暴力了都快,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肉出来。”
小易脸上略有憧憬,“没想到老刘这么有钱,不知道那个情人长得有多漂亮,才能让老刘这么冲动。”
“老房子着火嘛。”安途道:“我只是担心老刘怎么收场。”
我们讨论了很久,感慨老刘的冲动,也替他的妻子孩子忧心。报道里的老刘似乎和平日里餐桌上谈笑风生的老刘那么重合,又那么遥远。这时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生活中似乎熟悉的人的生活,却是那么一无所知。
偏心的说,如果老刘此刻是欢愉幸福的,我们也会抛开那些道德的体面,真诚的祝福他。
我很快想到自己,忍不住黯然喟叹,我们真的认识别人,或者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