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婚事在二月间就定下了,当他跟苏玉珊说起时,她眼睫轻眨,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未多言。
这是历史的必然,苏玉珊无可更改,也就不想多说什么。
在此期间,两人心照不宣,皆未再提此事,仿佛一提及,便会不愉快,直至七月十七,大婚的前一夜,弘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她讲清楚,
“明日我就要成婚了,迎娶福晋进门。”
即便再怎么避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苏玉珊羽睫半垂,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声道:“嗯,我知道。”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尽管很简单,他却如芒在背,试探着问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有太多的话埂在喉间,到了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恭贺四爷大婚之喜。”
众人皆在恭贺,就连苏玉珊也说这样的场面话来扎他的心,苦笑一声,弘历轻叹道:
“于我而言,这并非喜事。这大半年以来,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你,这毋庸置疑,倘若你是满洲女子,或许我还能破例请求皇阿玛封你为福晋。尽管还没有格格抬福晋的先例,但至少我可以努力去争取,只可惜你是汉人,我便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需知皇子福晋的家世要求极其严格,必须是可以往上追溯三代的世家贵族之后,我可以在其他事上为你破例,唯独此事,我不得不听从皇阿玛的安排。”
这些大道理,苏玉珊都懂,她也明白,弘历就是想听他说一句:我理解你,不会怪你。
她的确理解古时的规矩,她的身份没资格去怨怪什么,她也不会闹腾,但心里就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再难缝补。
违心之言她说不出口,此刻她愿说的,皆是她的真心话,鼓起勇气望向弘历,苏玉珊喉间发堵,轻声道:
“多谢四爷为我织了一场美梦,这半年,我过得很幸福。”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柔和,但她的语态和神情竟像是道别一般,不禁令弘历生出不祥的预感,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以后就不开心了吗?玉珊,你我之间不是梦!我对你的好皆发自肺腑,从前会对你好,以后也同样对你好。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
这次的情况不同,其他的使女我可以忽视,不去她们房中,可若娶了福晋,我给不了她感情,也得给她正室的尊严,所以明晚花烛夜,我只能待在喜房中陪她,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了,能入我心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弘历提前跟她说这些,大约就是在暗示她,明晚他肯定会跟福晋圆房,让她不要介意。
苏玉珊一早就知道,弘历的福晋,以及将来的皇后皆是富察氏。她心里清楚,却一直在回避,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方向,既如此,苏玉珊也就不愿再说什么,努力的弯起了唇角,
“好,我知道了,明晚我会早些歇息,不会等你。”
她的面上明明有笑意,可他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笑有多么的勉强,“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说一遍就不要再提了,他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分明就是在故意扎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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