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是动物,没有人那许多精密的思维,诚如青狼,狼中之首,只因它当阿蛮是自己孩子,所以义无反顾守候。殊不知,它的“孩子”却在暗中送它上路,只为铺平他谋反之路。
不用说,这个修罗场也是阿蛮缔造出来的,这是他为老铁诸人设的天然坟坑,他要这些人一一埋葬于此。而更令我心颤的是,隐有预感,事情还没有完,除了杀戮之外,还有事要发生。
我能想到的,陆续自然也想到了,他在旁边唤回我,一字一句对我说:“小九,你现在立即想办法爬上去,到我们原来沉落的地方去,找岩层不薄,能够承住你重量的向上攀爬。快!”
默了一秒,幽声问:“那你呢?”
他很是气恼,恨不得抬手敲我两下,可手抬起一些就垂下去了,疼得龇牙咧嘴,他忘了自己的手骨已经折断了。一边嘘着气一边骂我:“你是猪脑子不?只有你上去了,才能想办法来救我,赶紧的,爷没力气说话了,必须得再静养一会。”
我点了头,“行,先把你背过去再说。”正准备附身要去搭他双手背起来,而他也要怒瞪我时,我们两人都神情一僵,不动了。因为,嗤嗤声是那么明显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基于多次遭遇,对这种声音太敏感了,陆续喘着气急令:“快,快去抓那老头过来,让他吹哨音驱走蛇群。”
对,我们有平叔,他是养蛇的祖宗。可当我跑过两步时,从头凉到了脚,心也沉到了谷底,平叔死了。不早不晚,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陆续的位置由于看不见这处,所以听到他在交代:“小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逼着那老头把蛇驱走了后,就立即爬上去啊,再晚我怕那阿蛮就要......来......了。”
说到最末两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消没在唇间,不用回头,已经知晓他是又昏过去了。他本就是强撑了一口气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形势刻不容缓,将钢管插在腰间,快速将陆续背负在肩上,目光扫略了一圈一具具横卧的尸体,轻叹一声快步往回走。
刚才听到蛇的吐信声似来自四面八方,但我知道,这条回走的道是唯一的出路。果不其然,沿路跑过来,并没遇见蛇,声源来自周旁。但就在我庆幸自己选对之际,突然轰隆一声来自前方,我被震赫地顿在原地,极力想看清那处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能是坍塌,那处石层之前我就敲打过,向前敲进一米,就已经不是薄岩层,再想敲碎很是费力,如此结构的山体,不可能会再发生坍塌之事。
黑皮蛇本身带着一股特有的腥味,而此时越发浓郁的腥膻味在飘过来,这还是其次,细小的噼啪声越来越近,像是什么在地面拖动,带起了地上碎石。
我直觉向后退,可身后亦是悬崖,只跑出几步,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蛇群已经蔓延过来,它们爬上了那一具具尸体,我几乎都能听到它们在噬咬的声音,以这般蚕食的速度,要不了多久,那一具具尸体都将变成白骨。
到这时不得不认清事实,我已走到了绝路,想要绝处逢生除非长了翅膀能够凭空飞起。
当看清那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时,我闻到了绝望的气息,居然是一条翻了数十倍的巨蛇,比起那秘密通道被陆续刺死的黑皮蛇还要大。当时就暗想可能还有一条母蛇,如今一语成谶。
我缓缓下蹲,将陆续轻放在了地上,然后盘膝坐下,庆幸他此时昏过去了,不用面临此刻的绝望。仰起头,看看头顶的天,真是想不通,以往总觉得黑夜虽然漫长,但还能忍受,而今这个夜晚不止漫长,更是煎熬。仿佛经历了千转百回,却永远看不到光明。
沉闭了闭眼,仰起头对着长空喊:“阿蛮!你出来,我知道你在。”
寂寥的空间,声音传出很远,足以能让十米高空的位置听到。无疑这些蛇是阿蛮驱使出来的,他要这些他憎恨的人类,全都被吞噬成骨。是的,这时候我已无法将之称为人类,因为他或许是人,或许有超越人的智慧,但他却没有人类的情感。
他所发动的战役,不过是一场生存之战。这个过程里,可以有任何同族牺牲,他能眼都不眨。
静默轮回,四周寂灭,除了蛇群的冉动与吐信嗤嗤声。我垂了眸低头,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到底还是又自负了一回,以为阿蛮对自己是有些不同的,以为曾经义无反顾地走出去想要救他的行为,哪怕可能破坏了他的计划,也至少对他有一些影响。
唉,人心都抓不住,何尝是没有心的人呢。
母蛇的拖动声已近在咫尺,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那丑陋以及凶残的面貌,周旁细蛇也在逐渐向我与陆续靠拢。我俯下身,凑近到陆续耳旁,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