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强壮胆子将赤练剑丢给他,“怀哥哥,父亲告诉我了。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报仇,天经地义。可是,父亲已经年迈,他愧疚了二十多年,已受尽良心的折磨。所以,就让我父债子还,替他偿命。”
赵怀眸光微微闪动,泪花滚滚,“若初妹妹,你说什么呢?”
若初凛然正色,字字掷地有声,“我让你杀了我报仇!”
“不!”
“为什么不!我们江湖儿女,讲求快意恩仇。你若要报仇,就该快刀斩乱麻,了却这段心事,而不是一边背着血海深仇,一边又不忍心下手,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们!”
赵怀举着赤练剑,眸光进退维谷,声音颤抖战栗,“初儿,”
“怀哥哥,”若初打断他的伤痕,“我虽不知父亲当年为何会杀你全家。可我知道,父亲隐居梅岭之前,定然是位武将。大宋立国二十四年,算算二十年前,应正是太祖皇帝赵匡胤征战南北,一统天下之时。父亲身为武将,我不知道他是为谁卖命,可战场之上,难有情分。无论谁输谁赢,覆巢之下,绝无完卵!可就在这样的情势下,父亲拼死保住了你!为你辞官归隐,为你苦研医术,为你二十多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走到赵怀身边,见他低头感念,便知所言不虚,“怀哥哥,我说这些不是要为父亲开脱什么。只是请你易地而处,倘若当初兵败被杀的是我们家,我与母亲和若尘是否也有同样活下来的机会?”
若初将赤练剑按入他手中,握着剑锋直抵自己咽喉,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孔。
而充满祈求的期待已在无意识中,泪花滚滚而下,“怀哥哥,你杀了我报仇吧。我知道,我一条贱命,不够还你全家,但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不要再牵连他人。如今天下天平,不管你家当初是为何人所灭,也请你不要再造杀孽。苦海无边,了却这段心事,就此海阔天空。”
他握着利剑颤抖许久,终究没能下手。
若初不知道他经历了怎么样的心理斗争,才克服了那些心理障碍。
总之,他收回赤练剑,利刃回鞘,“初儿,你说得对。”言毕转身离去。
若初回望身边那些断枝残骸,心中暗暗庆幸,“老天,这剧情虽然俗套,可真发生了,却一点也不能轻视。”
一个月后,赵怀手捧赤练剑再次现身。
张清老泪纵横,满心悔恨在他面前跪下,诚心受死。
若初也随父亲一起跪下,坦然接受接下来的命运。她打定主意,不管赵怀作何选择,都不能让他伤害父亲分毫。
赵怀驻足片刻,眸中情愫瞬息万变,他扶起张清,“世伯,快起来,侄儿已将二十年前的事探听清楚了,当初各为其主,皇命难违,世伯对赵怀的再造之恩,此生难报!”
绝处逢生的喜悦与难以置信,令张清半晌无法回神,“怀儿,你……”
赵怀心意放下,眉目淡然,“世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师尊教导我心存善念,我相信我的父母在天有灵,定然不想我因仇恨而多做杀戮。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此事是天下大势所逼,非您一人之罪。”
张夫人含泪欣慰,“怀儿,真是好孩子。”
赵怀将赤练剑交还父亲,尽释前嫌,若初心中一片欢腾,正为自己的功劳沾沾自喜。
张清又做了另一个决定,“怀儿今年二十多岁了,也该成个家了,可有心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