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余姚和周小文坐在奶茶店里。

    余姚还记得，当初郑恬恬在这里威胁自己，那是所有事情的开端，时过境迁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外面的雨势有增无减。

    周小文把一杯冰奶茶放到她面前。

    空气很闷，余姚盯着那杯奶茶没有反应。

    “我也是过年那会儿知道的。”周小文歉疚地回忆当时的情况。

    他爸打来电话，说过年回不了家，他奶奶再三追问，才知道罗淑得了癌症。

    周小文在一旁听得真切，但是没有说话。他只想到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余姚。

    他奶奶却在一旁破口大骂，说罗淑是丧门星。

    周小文自然是没有告诉余姚。

    现在的一切就已经够她头疼的了。

    “前天好像手术。”

    余姚想起来，在电话里就能听出她的虚弱，但她骗自己。

    “我爸也知道了。”余姚喃喃地说。

    “嗯？”

    “他也知道，孟叔叔也知道。”余姚想到信里他说：死亡是我们早晚要经历的…你不要难过。

    “要不——”周小文把奶茶往她跟前推了推，“打个电话问问吧？”

    余姚下意识去摸裤子口袋，空荡荡的，她想起来，高考禁止带手机。

    “腾——”她站起来，椅子在她的带动下也往后推去，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我先回家！”

    她抓起桌子上的文档袋，转身出门冲进雨里。

    周小文反应过来，也紧跟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着。

    “余姚！”他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又把她拉到一家小卖店的屋檐下。

    两个人浑身已经湿透了。

    余姚想要挣脱他，周小文没理她，向开过来的出租车招手：“打车更快。”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数落他们弄脏了自己的车。

    “要不是看你们高考，我才不拉你们呢。”对方毫无顾忌。“你说考完试不回家，谈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

    余姚坐在后排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那师傅絮絮叨叨，正唾沫横飞。

    “你放心，肯定没事。”周小文坐在她旁边安慰她，但他向来不太会说话，想不出来什么让人舒服的内容。

    早知道不让林一先走了。

    “你知道什么病吗？”余姚怔怔地问。

    她才决定要原谅罗淑，就又要被对方“背叛”了。

    “乳腺癌。”

    “乳腺癌？”司机惊呼，把注意力转移到两个人的对话上。“小伙子，家里有人生病呀？乳腺癌可不得了，我有个亲戚就是这个病……”

    “到了……”周小文提醒。

    “什么？”

    “我说到了！”周小文怒不可遏。

    再看前面，是个胡同，司机紧忙急刹车。

    临下车，周小文和他要发票。

    “我们平时都不提供发票的。”对方不情愿。

    周小文盯着出发票的机器，提高了声调：“请给我发票！”

    司机师傅这才嘀咕着把发票打出来给他：“一个学生要什么发票……”

    余姚已经顾不上这些，早就下车冲回家。周小文跟上，她已经翻出手机，坐在床上在打电话。

    她坐的地方被浸湿了一大片。

    周小文站在她家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之前听她说过，余家年出差了。

    “电话没人接。”

    余姚反复拨打电话，过了很久，她抬起头颤抖着声音对周小文说。

    她脸上的雨水已经蒸发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掉下来。

    周小文走过去，低下身子抱住她：“不要怕……”

    余姚放声大哭。

    整个房子里充斥着她的哭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