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卓希瑞放开她，转而又握住她的手。

    “现在，还是朋友吗？”语气里是十八岁少年特有的倔强。

    余姚怔怔地看着他，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真实与否。

    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是她错了，是她太迷恋这种暧昧的关系，明明已经推开了他，又忍不住去关心、靠近，现在，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卓希瑞。”她一开口，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正面叫过他的名字。

    对方眼神明澈。

    余姚扭头看了看像流星一样从天空直落的烟花，这一刻，她不觉得它美丽了。

    “是我让你会错意了，我向你道歉。”

    火光熄灭，她看不清卓希瑞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沉默了很久以后，对方松开了他的手。

    “走吧。”这次，是他开口。

    悲伤涌来，但是看着他的背影，余姚告诫自己她做的是对的。

    对他，对自己，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有下辈子，她不想让自己活成这么具有悲剧色彩的人生。

    到了楼下，卓希瑞还在大步往前走，余姚跟着他，两个人的距离也是忽近忽远。

    黑夜再次完全笼罩下来，没有了热闹繁复，余姚觉得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

    到了广场边缘，她一眼就看到了周小文几个人，林一和郑恬恬拉着几个小孩子在游戏，跑到周小文面前，余姚隐隐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她在心里叹口气。

    看到他们回来，周小文走过去，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差不多该回家了。”他解围道，扭头又叫那两个孩子一样的人：“林一，回家了！”

    几个人分手，郑恬恬还想再和周小文说什么，但是迎上他再一次变冷的眼神，又泄了气，在喜欢的人面前，她突然卑微不堪。

    卓希瑞没有等他们说话，转身径直离开了。

    林一也发现了不对劲，觉得自己这个灯泡有些太称职了，撇了撇嘴，拍拍周小文的肩膀：“走了。”

    “嗯。”

    郑恬恬收回目光，扭头看了看卓希瑞，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她看着心不在焉的余姚，似是警告：“我早就说过，和卓希瑞在一起，你会死的很惨。”

    “你们不是亲兄妹吗？”余姚有些生气，她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郑恬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诋毁卓希瑞。

    郑恬恬依旧平静地看向她，沉默片刻，她也不顾周小文和林一在场，或许他们在场更好，他们都被卓希瑞骗了。

    “七岁那年，他把我扔到火车站，如果不是有人救我，我早就死在车轨上了。”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着牙。

    三个人无一不震惊。

    “他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内心无比阴暗，你以为他喜欢你，把你们当朋友，谁知道他有什么阴谋呢！”

    郑恬恬用了“阴谋”两个字来总结他们的关系，无论是余姚还是周小文，心底都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焦灼感。

    倒是林一更镇定，他缓了缓，问：“或许是你记错了，或许只是意外呢？”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郑恬恬回怼。她想起来自己惊魂未定地坐在站台边，身边围了一群旅客，救他上来的年轻男人和一个姑娘不断安慰她，而她抬头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卓希瑞的影子。

    再后来，警察来了。

    父母接到她的时候，她仍旧沉浸在恐慌的情绪里，但是回到家她依旧没有见到卓希瑞，她向父母控诉哥哥的所作所为，却只得到了象征性的安慰。

    而卓希瑞站在不远处，满心忧虑的表情，她觉得他无比恶心和虚伪。

    但没人给她一个解释。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梦里一遍遍地重复火车向她急速驶来的画面，她满头大汗地在凌晨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尖叫不断。

    休学，看心理医生，带她去散心，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走出来，那以后，她也变得尖锐起来。

    她不允许父母对卓希瑞表示任何关心。

    但卓希瑞总是虚伪地表现出自己很好的样子，让父母放心。

    “这次移民，你以为是他不想去？是我不让他去。”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