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春娘望着中堂墙壁上挂的观音像,不禁下跪祷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大士,求你让白家安稳度过这场浩劫,别再出什么事了。”
小巧与茶茶也挨着春娘跪了下去,面色虔诚,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芙蓉示意葫芦也去跪着。
葫芦直摆手:“我才不跪,我害怕观音大士,听王先生说,观音大士手里的净瓶最是厉害,若是遇上坏人,净瓶就会把坏人装进去,我害怕净瓶把我装进去。”
葫芦连连后退。
芙蓉道:“倒也难得,王先生说什么,你都肯信。”
葫芦摸摸后脑勺:“大姐,咱们连家也没有了,是不是以后,我只能像杨大叔那样在家里放羊了,没有书读了?”
春娘便安慰他:“放心吧,娘会绣手帕出来,供你读书的。”
芙蓉扶春娘起来,擦了张旧椅子给她坐。
小巧在旧物中翻出一个瓦罐,洗了洗,给里面放了几个鸡蛋,这是家里仅有的了。
“芙蓉。你不会怪娘吧。这个时候,娘不肯去喻府,害的你们…….也要在这里受罪。”春娘有些自责。
“春娘。放心吧,这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咱们会好起来的。”芙蓉故意掂掂钱袋:“咱们有银子,不用发愁,明日我就去城里买些米面。”
“家里的银钱,极少了,得省着些用。如今一品楼,你也回不去了。”春娘默默的叹了口气。
几个人在中堂里默默的坐着。
许久。春娘又提到了那封信:“京城里到底何事,要递信于你?”
“春娘…….其实…….是七公公想让咱们去京城里过活。”这一次,芙蓉没有再隐瞒。
春娘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但她并没有答应去。也没有说不去。
倒是茶茶担忧起来:“咱们在怀怀城,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听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多,吃食也贵。咱们这点儿银子,怎么到京城度日呢?”
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葫芦,抱着把铁锨“吭哧吭哧”的将院子里的枯枝扒开,然后又将积雪铲走,露出一片空地来。接着,他又“吭哧吭哧”的挖坑,直到挖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来,才将小狗老四放了进去。
他已累的额头冒汗。
“葫芦,你挖一个浅坑也就是了,何必挖那么深。”
芙蓉知道他跟小狗的感情,倒也不阻止他。
葫芦抹抹汗,又开始给坑封土:“坑大,老四躺里面才舒服。住小房子,太挤了。”
如今一家人住的,不就是小房子吗?
好不容易捡出来的几双棉被,还有些潮湿,如今平铺在里间,更显狼狈。
瓦罐里的水咕噜咕噜响了,小巧故作高兴的道:“芙蓉姐,春娘,来,咱们吃鸡蛋了,这鸡蛋可香了。”
一家人谁也没有动。
瓦罐下的火迎风摆着,一下一下舔舐着瓦罐底部。
张罗了一天,又是挪东西,又是收拾租来的房屋。
一家人已是饥肠辘辘,可瓦罐里那三两个鸡蛋,够什么用呢?
填饱肚子,肯定是不能的。
春娘借着瓦罐下的火苗,将铜炉里的香取出来,重新点燃又插进去,然后又点了半截儿蜡烛,屋子里昏黄起来。
一家人围着瓦罐,谁也没动。
“你们等着,我先去城里买些吃食回来。”芙蓉欲出门,却隐隐约约听到门口一阵马匹嘶鸣,继而有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外面一团漆黑。
星光暗淡。
那人走进屋里,搓了搓手,仰脸间芙蓉才发现,是苏畅,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
苏畅看到芙蓉,也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在这?”
他看到瓦罐里的鸡蛋,便伸手捡了一个出来,鸡蛋太烫,他赶紧放在门口的雪地里,然后又重新拿起来,剥开蛋壳,直接将鸡蛋塞进了嘴里。三下五除二就吃进了肚子里。
葫芦看着苏畅的嘴在动,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他第一次觉得,鸡蛋一定是美味佳肴。
苏畅抹抹嘴道:“鸡蛋熟了,你们怎么不吃,快吃吧,对了,这里有水吗?”
没人吭声。
苏畅望着中堂墙上挂的观音像,瞄了眼铺在地上的棉被,又看看香炉里袅袅娜娜供奉的香火,然后目光停留在瓦罐里的鸡蛋上:“原来你们在这庙里烧香拜观音哪,还准备了通铺,全家人还吃了素,白氏,你们是来还愿的吗?家里出了什么喜事?”
他只当这里是一座庙。
天太黑,倒是瞧不清楚。
只是从苏府一路过来,眼看要离开怀海城,却发现了这一处地方有些亮光。
芙蓉问他:“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又不是故意知道的,我是路过这里,偶然发现的。”
芙蓉自然不信。
前几天他不是刚路过白家吗,这会儿又路过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