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天空昏暗。
唯有一丝丝的风扑着怀海县衙的大门。
落叶纷纷席卷而来。
天牢里更暗了。
芙蓉已咳嗽的嗓子沙哑,春娘试图给她灌些水,可她却怎么也不肯张口,因为一直发烧,她开始说胡话。
几个时辰以前,她还是清醒的时候,曾一次次的隔着牢房对杨波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咱们手里没有证据,若喻夫人怪罪下来,杨波…….你会……”
杨波却只是担心她的病情:“芙蓉…….你要坚持住。”
当芙蓉开始说胡话的时候,杨波再跟她说话,她已经不能回答了。
春娘脱下身上单薄的衫子,给芙蓉搭在身上,可她的身子一直颤抖,春娘只有无助的抱紧她,眼里泪水直流:“都是我害了芙蓉,害了你们一家,若我早早的就死在醉红楼里,那…….也不至于连累你们至此。”
茶茶心里害怕,天牢让她心生恐惧,芙蓉的病情又让她的心揪到了一处。
她一向沉默寡言。此时心里难受,也只有哭的份。
芙蓉一直发烧不退,如今已有些迷迷糊糊。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葫芦向她走来,脸上还带着笑。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芙蓉伸手去搂他,他却跳着跑开了:“大姐,不让你吃我的糖葫芦。”
恍然间。她好像又看到葫芦在学堂里惹祸,引的王先生生气,满院子追着他打,芙蓉很是心疼,想像母鸡似的护着葫芦在翅膀下:“快过来,别淘气了。”可葫芦却总是不肯。
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又好像是在天牢里,春娘一直搂着她,一双眼睛都红了:“芙蓉。傻孩子,你且养着自己,别担心葫芦,听说,他跟你杨大叔在家,是好好的。”
芙蓉嘴唇干裂。见春娘哭,她也流下泪来:“春娘,若是我死了,千万不能…….告诉葫芦,免得他伤心。”
春娘听了这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
“芙蓉,你不会死的……”杨波手握着天牢的栏杆,一心想安慰芙蓉,可芙蓉说了几句话,又陷入了昏迷。
夜已深了。
天牢的灯火如同鬼火。扑扑闪闪,瞧着很是恐怖。
几只老鼠趁着夜色,在天牢里兜兜转转,寻觅着白天掉在地上的米粒。
苏畅来了,这一次,他带着药来。
手里捧的罐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罐子的药。
这些药,是苏畅找了大夫开的,专门退烧止咳。
春娘接过药来,喂给芙蓉喝了,却是吐出一大半来。
等了半个时辰,芙蓉的脸越发通红,根本没有退烧的迹象。
苏畅不禁暗自掂量,这几日,也曾偷偷的往天牢里送药,可芙蓉服用过后,并不见好,而且,好像发烧越来越厉害了。
如今,已是说起了胡话,再这样下去,芙蓉怕是难熬。
苏畅已顾不得许多,抽出腰间的匕首,“哗”的一声,削铁如泥,牢房的门一下子开了。
苏畅直奔进去,从春娘怀里搂过芙蓉,默默的将她抱在怀里。
春娘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公子这是…….”
杨波却已明白过来:“苏…….公子若是这样带芙蓉出去,怕是……..”
这里是天牢,私自带天牢的犯人出监,等同劫狱,罪可死。
杨波虽一心想芙蓉的病好,可也不得不为苏畅担忧一把。
苏畅却悠悠的道:“顾不得许多了,芙蓉这样,总要先找个大夫,好好给瞧一瞧。”
苏畅抱起了芙蓉。
被关天牢多日,芙蓉明显轻了不少。
春娘回过神来:“苏……公子一片好心,可是…….若这样出去,怪罪下来,怕是要连累苏公子…….”
苏畅却搂紧了芙蓉,径直走出了牢房:“若怕连累,今日我苏畅就不会在此了。”
苏畅为救芙蓉,甘愿以身犯险,这让春娘欣慰,也让她难过。
欣慰的是,芙蓉的病,怕是有救了。芙蓉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难过的是,如此一来,苏畅自然受到牵连,且罪名不小,自己一家已是身陷囹圄,有苏畅这么仗义的人出面相救,春娘直觉心里不安。
苏畅抱着芙蓉,趁着夜色,去敲药铺的门。
夜深人静,药铺都已落了板子,伙计也都睡了。
深更半夜,极少有药铺愿意开门。
好不容易敲开了一家,苏畅趁着月色,低头一看,赶紧抱着芙蓉闪进一处角落。
开门的伙计打着呵欠四下望望:“谁啊,大半夜的,乱敲门,也不见人,是有人要看病么?是有人要看病么?”
伙计连叫了几声,无人应答,这才打着呵欠重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