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西天了?她还着什么急呢,还想提前送喻夫人上路?这下好了,喻夫人暂时死不了,这芙蓉,可得先上路了。”
王婶子一向疼爱芙蓉一家,知道这事,吓的做饭时手都哆嗦,她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人命事:“我总觉得,这事,不是芙蓉干的。”
杨老爷子敲敲烟锅子道:“若不是芙蓉干的,一定是春娘干的了,反正这紫薯豆腐,只有春娘跟芙蓉会做。”
春娘暗自抹眼泪,眼睛肿的像两只熟透了的桃子。
葫芦每日上学,来来回回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他坐在门槛上,抚摸着他亲爱的小狗,喃喃道:“唉,大姐这回要死了。”
茶茶拍了他一巴掌:“不准乱说。”
茶茶一向不舍得打葫芦,这是头一次。
葫芦也不哭,默默的抱起他的小狗,往自己屋里去了,捡了个小板凳坐着。依旧压着声音嘟囔:“这回。大姐要死了。”
白家村上上下下都说芙蓉要死了,葫芦虽道听途说,却也知道,朴夫人死了,总得有人偿命。
一说到大姐要死了,他突然又想起芙蓉的好来。
下雪的时候,芙蓉教他捉麻雀。
他嘴馋的时候,芙蓉给他买驴肉饼。
春天,芙蓉给他糊风筝。
夏天,芙蓉给他做酸菜鱼。
虽然也揍过他。他也暗自委屈过,可如今。那些委屈像风一样,略过心头,就不见了,只是芙蓉的好,却萦绕着他,让他十分难过,渐渐呜咽着:“大姐要死了…….呜呜…….”
杨老爷子听到这动静。恨恨的对茶茶道:“去,再打他两巴掌,让他嗷嗷叫,叫的人心烦。”
茶茶却坐着抹眼泪。
春娘心里如针扎一般,她思前想后,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为什么紫薯豆腐里会有鹤顶红。
茶茶不停的哭:“春娘,你说。我大姐真的会被砍头吗?村子里的人说,等入了秋,就是衙门里杀犯人的时候……”
春娘拿起一块白布,在上面绣一朵血红的花,她绣的细致,茶茶说什么,她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见手动,身子却坐的直直的。
“你胡说,一品楼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生意,你打算拿钱去给芙蓉疏通?败家子。”杨老爷子骂道。
刚用过晚饭,杨波便跟他爹商量,无论如何要救芙蓉的,哪怕把一品楼的银子散了。
杨老爷子自然不愿意,在他看来,一品楼这生意,是荣耀几辈子的事,怎么能为了芙蓉一个外人就打一品楼的主意:“害死朴夫人,是她干的,没人逼她,砍头不砍头,也是她应该受的,不干一品楼的事。”
“反正我决定了,回头就花银子找状师,一定得让芙蓉活着出来。”
“你敢。”
两人不可开交。
春娘手里还捏着那块没绣好的手帕,她默默的进了杨老爷子家,连坐也没坐,语气也是轻轻的,似乎是眼泪已流干了:“他大叔,你们别争了,这一品楼的生意…….还归杨家管,芙蓉的事,我自有打算,不劳一品楼花银子。”
说完这些话,春娘转身便走。
杨老爷子有些尴尬,毕竟乡里乡亲的住着,便假装追了两步:“春娘,并不是我心狠不救她,可是杀人的事, 拿多少银子去赎,也是死路一条啊,自古杀人者……”
杨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春娘便消失在夜色里,似乎杨老爷子说了什么,她一点也不在意。
天刚亮,春娘便起来做吃的。
这一次,她做了半锅大米粥,另做了猪肉炒小芹菜,牛肉炒土豆,鸡蛋炒葱花。
白家的早饭,从来没有如此丰盛过。
坐在饭桌前,茶茶却没有胃口。
“葫芦,吃吧,吃完了上学堂去。”春娘给葫芦夹菜。
若在平时,葫芦早风卷残云了,可这一日,葫芦也显的心事重重:“春娘,他们都说,我大姐要死了。”
春娘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继而,她脸上挤出一抹笑:“吃吧,傻孩子,你大姐一定不会死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葫芦半信半疑。
“春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大姐要死了。”葫芦还是不信。
春娘抚摸着葫芦的头道:“傻孩子,你是信他们说的,还是信春娘的?春娘说你大姐不会死,就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葫芦这才信了:“如果大姐不会死,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