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的音楠,使着追音索万水千山地寻着三位末址师尊。万千生灵皆沉睡,唯有音楠独醒,凌珩之不想理他,权当作考量新君的第一场历练。
陌桑思量半刻,茶凉浸了手才慢慢放在石桌上,又问:“天帝儿子你其实是知道在哪儿的吧?天君刚正绝情,予绎却是个情种,来来去去,他与那丫头之间倒真是算不清啊算不清。”见凌珩之拂下了袖口处沾上的一粒浮尘,顿了顿又说道:“你倒是超脱的模样,不如直说卖给天帝一个情?”
凌珩之绛紫的外袍被忽然吹起来的风扯动,抬眼看着自己的师弟,神色难辨喜怒,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师弟为何觉得我就知晓?
陌桑想也未想,说道:“怎会有师兄不清楚的事情?”说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他这位师兄能揣着这一身风姿,清静无为到这样的地步,无外乎已经看透了世情,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连当年的一场战事不过是末址之君以历劫为契机,借由九重天来打破末址之境的宿命,这样的一桩大事,他必定也是知晓的,不然为何会如此泰然?转念想来,师兄心中装着这样多的事情,必定也是不好过吧!
见着凌珩之望着远方的叠翠山峦,本想说一句“师兄也是不容易”旋即又觉得这样的话过于矫情,便说:“师兄卖给天帝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人情?”凌珩之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冷,“凭他能承的起我的情?”一口冷茶品了品,收起了目光看着陌桑:“师弟细细想,天帝的谋略无双,怎会不知予绎在何处?”
凌珩之的一番话,让陌桑惊诧于师兄还介怀于当年事外,忽然明白过来。天帝雷霆手段,铁石心肠地利用了自己的儿子,那样一个结果之后,父子反目已是定局。明面上派着几位仙官私下寻找,实际上却是六界四海叫的上阶品的神仙都知道,天帝的二儿子不知何处,天帝拳拳父爱动容六界。如若天帝明摆出自己知晓,找出了予绎闹一场反目成仇,那这面上如何过得去?
细想明白之后,陌桑才想起这番来的正事,问凌珩之,道:“前些时日路过无根山,感怀颇深,想来末址之境也快苏醒了,师兄你可还回去?”
凌珩之未作思量,“嗯”了一声后,送走了陌桑。
别过凌珩之后,陌桑有些苦闷,在大战中的末址之君迟默一走走的干干净净,却丢给他一件大事。
当年为改末址的宿命,以魂引造劫,利用予绎为情劫之媒,生死情劫撼功动业,六界大震,那场战事无论多少时日都是历历在目。
当是时,明看着是天将与末址生灵的拼斗对峙,但当予绎一剑刺穿迟默的时候他才看清,整个末址早已虚浮,如同水中映着的浮云遮月,只留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迟默领的兵将不过是浊息与孽障聚合的幻体,本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过予绎领的一众神将。之所以对峙多日,不过是需要予绎亲自动手向迟默,这个局才能成功。虽然予绎做不出手刃迟默的事,当迟默招招致命地朝他劈过去,予绎依然是以防守为主,但直至后来,一个当口下,被祭出末址君上性命的魂引困着,一举一动都是迟默一人之力的一手策划,倒也由不得他。
他,音、如两位迟默的师傅,还有音楠都无从察觉迟默此举,末址历任君上虽知此秘术能够彻底扭转颓败的末址,到底是做不出来。而迟默不仅做了还瞒着所有人,如同囚禁一般将他们一个个束缚在无根山巅,一人单枪匹马地上战场,若论决心之狠,这多年,他也只见着这么一个。
最后一面是,迟默身体消散时被予绎接着抱在怀里,陌桑那时紧盯着迟默像是要从那张淡薄的脸上看出一丝之乎者也,予绎的叨叨他已是听不清,只是想着这个姑娘他倾齐全力终究无法护得周全,思及此,竟然一时之间理不清猜不透了。
他记得真,迟默至始至终没有再看过予绎一眼,静静地望着天空,直至身形俱毁,魄散魂飞,阖眼时,眉间的莲花印记全然消退。
然在迟默尚存一口气之时,心术传音告诉他四个字:“极界,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