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回到了方才的一幕场面。
悬崖边上两人,对面则是万军。
这是绝望到令人窒息的一场博弈,也是最毫无疑虑的博弈。
北沧国上将军赢邑,一跃而下,提着长刀慢步前行,“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这份事实,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苍白。
天风国的皇帝陛下微微怅然,身子轻轻晃悠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他无声笑了笑,侧转目光看向旁侧微微躬身的魏贤,平静问道:“此地如何?”
魏贤恭敬地行了个礼,想了一会儿,沉声道:
“陛下,此地嘛......青山绿水、云雾缭绕,可以藏风聚水。崇岭险峻、日月余晖,又是天地相连,恰似人间之仙境,实乃上苍恩赐之宝地,可葬圣人。”
皇帝陛下哑然失笑:“你这狗奴才,也称得上是圣人?”
魏贤轻叹一声,回道:“沾了陛下的光。”
这对主仆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让这片萧瑟的天地,更添了一份悲凉。
赢邑仿佛意识到了他们要做些什么,微微犹豫后,还是止住了脚步。
‘唰!’天风国的皇帝陛下抽出插在岩石缝隙里的帝王之剑,脚步虚晃,幸有身旁的魏贤搀扶。
“走吧。”他疲惫的嗓音夹杂着七分不舍,三分寂寥。
像是穷途末路的英雄,心底埋藏着太多遗憾,仍然残留于世间。
魏贤扶着皇帝陛下的身子,轻轻颔首:“遵命。”
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遵循主子的命令。
在这位陛下仍是太子时,魏贤便是他的奴才。风风雨雨二十余年过去,直到这一辈子到了尽头,魏贤仍是他的奴才。
主子待奴才仁善,奴才就待主子忠诚。
于是,这一声‘遵命’竟是说了一生。
在许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天风国的皇帝与他最忠心的太监魏贤,轻轻一跃,堕入漆黑朦胧的万丈悬崖。
赢邑缓缓走向悬崖边,目光探向脚下的无尽黑暗。
天风国的皇帝跳崖自尽,对于北沧国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对于身为天风国的帝王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体面的死去是帝王的最终归宿,也是帝王的最后尊严。
这位极有野心与抱负的皇帝陛下说得对,没有人能杀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有副将停驻至赢邑身后,恭敬问道:“上将军,是否要让将士去下面搜寻尸体?”
赢邑斜睨了一眼发问的副将,缓声道:“下面何止万丈,即便是一品高手跌落下去,也得身死......再者说了,在天风国境内杀了天风国的皇帝,还敢留在这儿,不是找死吗?”
“要不是天风国两位皇子暗中助拳,我们哪里能这么轻易便截杀了天风国的皇帝,消息一传出去,天风国镇守南疆的徐帅和姜承必定有异动,我们......再不走的话,都得交代到这儿。”
副将点头回道:“遵命。”
......
赢邑领着北沧国的人马匆匆离去,平坦的崖壁只残留下两国将士的红甲黑甲,细雨拂过,鲜血滴答。
风萧萧,叶零落,夕阳余晖下,北风忽来,卷起黄沙。
多少英雄事,尽皆洒落烟霞,江湖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瞧他们相逢相离浪迹天涯......嘿,不如拔剑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