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二爷把担子一卸,又开始乐颠颠地往外跑。
冯氏看在眼里,有些心酸,私下拉着顾君宁问过。
“三娘啊,你跟婶娘说实话,你二叔这几日,晚上都宿在家里吗?”
这些话,她也不好乱说。
不过,顾二爷委实不像话,她迟早得好好收拾这老小子一顿。
这几天,她正忙着炼毒配药,给银针金钗淬毒。
有个配方记得不太清楚,她特意爬上阁楼,去翻尘封已久的家藏医书。
她发现大半医书都没搬过来。
问了顾二爷,他说搬家时走得匆忙,那些医书便全都扔在旧宅了。
“搬趟家多不容易,衣服被褥,锅碗瓢盆,全都得往驴车上塞,哪还有空处塞堆成小山的医书?”
顾家最值钱的就是家藏医书。
其中不乏先祖亲笔所书的孤本,记载着数代行医心得和家传秘方。
顾二爷倒好,搬个家把家底给漏光了。
她心中好生惋惜,总想着寻个由头,找宅子的主人商量,设法把剩下的医书搬回来。
但心念一转,她突然想到个计策。
凤髓,顾家老宅……
何不借此来个引君入瓮?
午后,崇德坊。
时隔五十年,顾君宁重新站在顾家老宅门口。
青石板铺就的门阶,紧掩的乌黑木门,还有围墙里伸出来的几树老梅。
一切,仿佛都跟从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咚咚叩响了旧宅的大门。
昨晚,她都同顾二爷打探清楚了。
买下顾家老宅的,是一个做丝绸生意的富商。
那富商南来北往到处跑,很少待在京城。
他的家眷住在蜀地,也没有搬进来,是故那座宅子一直空着。
宅子里仅有二三十个杂役,负责洒扫维护。
但今天,她故意来敲门,引得路人侧目。
门开了以后,顾君宁向那个杂役说明来意。
她自称顾家后人,说起有一味极重要的药引,藏在顾家祖宅,别处遍寻不到只能登门拜访。
但求主人家行个方便,让她回姑祖母顾瑜的房中取药。
杂役一头雾水,只好问她要取什么药。
那张花瓣似的菱唇一勾,轻轻柔柔地吐出两个字。
“凤髓。”
杂役不解。
她站在原地,诚恳地笑笑,再三求他通融。
坊间人来人往,不少人都注意到,顾家老宅门口立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
她待了半天,杂役不肯松口,说是主人不在,他做不了主。
终于,顾君宁道了谢,一脸惋惜地离开了。
她没有直接回家,绕道去了定国公府。
饵已经撒下了。
接下来,她该去布钩子了。
此时,韩彻正在定国公跟前侍疾。
定国公就着他的手,喝完刚煎好的药,擦过嘴重新躺回榻上。
“十三。”
韩彻把碗递给丫鬟,斥退下人,跪坐在祖父面前。
老人虽然虚弱,但那双眼明亮得惊人。
“司南伯的长子被控贪墨横行,强占民田,近日遭御史弹劾,刑部已判决撤职流放。”
韩彻答了声“是”,垂着头没有多言。
韩中尧缓缓叹了口气,用极为孱弱的气音问道:“十三,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