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却听得一道清朗声音传来,黄小仙愣了愣,心道为何有些耳熟,侧头便见一人赤脚踏水行来,身披袈裟,笑面温和道,“可曾记得为师曾对你说过,‘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这世间有因才有果,你尚未摸清这因,又凭何定论这树性为邪就是‘果’呢?”
便是鉴天这般修过不动禅的人见了此人后,脸色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更遑论黄小仙了,只听他‘啊’的一声,几乎从鉴天怀中跳将出来,又喜又疑道,“明净!”
鉴天将已经蹬出半个身子的黄小仙压下,眉头一皱,对眼前人露出探究目光,缓声道,“师…父?”
明净双手合十,望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意味深长道,“水如明镜,明镜如水啊鉴天,你在这水中,看到了什么呢?”
阿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水波幽蓝,数之不尽的根须静静伸长在水中,如丝织如渔网,挡住了自湖面之上落入的阳光。
他所在的这片水域,没有游鱼,没有湖藻,自他嘴里偶尔吐出的气泡竟然是这儿唯一的动静。
幸而四肢尚且是自由的,阿幺随手扯开身旁一团盘缠在一起如同蚕茧般的树根,却在其中拨弄出一具人形来,他起初以为是尸体,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截人形长木,手足之处尽数与树根相连,唯独那一颗圆圆的头颅样地方,竟有似模似样的五官形状。
阿幺直觉这些人形木有些诡异,出于本能想要远离这一片地方,不由挣扎了一会,片刻又平静下来,不再白费力气。
那突然将他扯落下来的东西,是一根粗大的树根,现在正牢牢捆住他的腰身,让他不能移动。
其脚下,一些大大小小的鱼尸沉落在河床上,血肉尽失,只剩下鱼皮被水与沙石充满了,鼓胀起来,里面盛满了湖水,成堆聚积在一起,如同水下沉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皮球。
眼下处境如此尴尬,引得阿幺不由叹气,没想到不过是低了低头,就惹了如此祸端,这次恐怕要把花非人气坏了。
阿幺一落水便被树根一路向下带到湖底,故此并不知道花非人随他一起跳了下来,否则气坏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我剥了这许久,这树根还是纹丝不动,没半点损伤,难道是能抵御妖力的?”
阿幺暗忖。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阿幺尚且在绞尽脑汁想要如何应付这力大无穷的树根,水中又亮起了点点荧光,他看得分明,那些荧光是自包裹着人形木头的树茧里飘出来的,虽不知是些什么玩意,但应该不是好物。
果不其然,那些光点才触及体肤,便有一阵酥麻感升起,久之四肢竟然慢慢麻木起来,及至连舒展指头都有些不畅后,阿幺顿觉不妙。
“糟糕,莫非要如同那些蛇鼠一般被吸干?”阿幺能够明显感到身上的妖力在一点点流失,想起那些通身干瘪的动物尸体,不由一阵发寒。
阿幺愈发昏沉起来,正此时,耳中忽而听见一声暴喝,那声音像极了花非人,引得他精神一振,稍稍清醒了些,然而极目四望,周围依旧是冰冷漆黑的湖水,哪里有人?
倒是那些荧亮光点,似是受到了呼唤一般,一点点飘离阿幺身体,尽数往某个方向赶去,不知为何,阿幺总觉得花非人就在那处,思及那萤光古怪之处,不由焦急起来。
他神志虽不再迷糊,却还是被那树根束着,且在其方才无知无觉间,竟已越收越紧,那树根表皮粗糙又有细刺,勒紧后已然入肉三分,阿幺倒不觉得很疼,只暗自庆幸这湖底似已没了活物,没有再引来一些嗜血之物。
只是这般下去着实不是办法,正踌躇间,阿幺腰间猝然贴上一件冰凉事物,竟是比这湖水还要再冷上几分。
阿幺不由打了个寒颤,旋即便感觉到一双滑腻的手自身后挽住了自己的脚踝,旋转而上,不知道对那树根做了什么,过了不久,他腰上一松,那树根竟是被解开了。
水里有人低声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注意,眼下倒正是机会。”
阿幺闻言双目圆瞪,他既已认定花非人就在湖底,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可惜身子依旧麻着,口舌僵硬,没半份反抗之力,只能如同木头一般被人自树根里拔了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进了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