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自崖底刮出,一时间听得阿幺几人衣裾猎猎作响,正值秋寒时候,刘汉一身粗布单衣,站在此处,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只听他垂首道,“小人抛尸之地便是此处了。”
阿幺向下看去,只见崖底被一片云雾笼罩,有些深不可测,他问道,“你那同行,是凡人?”
“裘老干确然是凡人无误…”刘汉诧异道,“仙家何故有此一问?”
阿幺指着土面道,“凡人怎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只见崖沿边缘有一簇黑色草丝随着山风招摇,几人走近去看,便见它们自崖底蜿蜒而上,顺着地面上几缕黑红的痕迹生长,另有一些诸如山鼠等小型动物尸体散落在附近荒草之中,全身枯萎,形状可怖,隐约有一丝邪气自其中溢出。
刘汉见此,面露不安道,“这…正是裘老干那日血流过的地方。”
花非人俯身去摘那黑草,指尖初触,反而被柔韧又细长的草叶纠缠住,它们吸附在皮肤上,一些如同发丝一般纤细的草根自叶片上生长出来,企图扎进花非人身体中。
只是这花妖*强横,自然不惧这等小把戏,他揪起草丝看了,阿幺见他瞧得仔细,问道,“这是什么草?”
“草?”花非人古怪一笑,“你说这是草?”
阿幺奇道,“不是草,是什么…”
“你看。”
花非人稍一用力,那草叶竟就势化为了黑沙,它们在空中盘旋一阵,落在裘老干几日前落在崖边的血迹上,复又变成了一簇黑草。
“原来如此,它们不是草,”黄大仙抚了抚须髯道,“是虫矣。”
阿幺凝神细看,果然看见了数不清的黑色小虫,它们积聚在一起随风招展,若非颜色有异,一眼看去,真如同漫地可见的野草。
花非人随手将一条掩藏在荒草中被黑虫缠住,已然气息奄奄,体-液被吸允得几近枯竭的花蛇掐死,自其身下翻出一只陶罐,漆黑透亮。
黄大仙皱眉道,“这不是小仙的宝贝么?”
阿幺道,“这罐子就这样随意落在崖边,倒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见三妖皆看向那崖底,似有意动,刘汉双腿一软,语无伦次哀求道,“小,小人…只是一介凡人…恐…恐怕帮不上几位仙家…”
阿幺笑道,“你自离去罢。”
那刘汉涕零而去,花非人道,“这凡人忒胆小了。”
“凡人可只有一条命。”阿幺说完,正要支出竹节,却见黄大仙一挥拂尘,一团云雾自脚底撑起三人,向崖下飘去。
“腾云驾雾?”阿幺笑道,“可算是天上把戏了。”
“我少年时候曾有幸在一位仙人坐下学习…”黄大仙显然答得有些魂不守舍,随着时稀时浓的山雾降下时,他的双眼始终紧紧盯着脚下。
眼见周身雾气愈发厚重,变得简直如同米浆一般粘稠,花非人扣住阿幺一手,“你听。”
空气中传来沙沙细响声音,如同风中卷起了漫天沙砾,每一颗都在互相击打,摩擦。
阿幺伸出手,却只有飘渺的云雾自他指节间逸过。
花非人与他对视一眼,轻声道,“是振翅的声音。”
那些一旦分开便如同轻烟一般无影无踪的细虫,融入在这片山雾中,如同无形的轻语者,只有声音才会暴露它们的踪迹。
“这是什么虫?”阿幺皱眉道。
花非人摇摇头,这世间无人是全能全知的,物种本就奥妙,世界本就广博,随着时间的发酵,更是能够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千万年前他们对洪荒都不敢夸口说一切皆知,何况醒来后不过数月的现在?
云雾包裹着三人,或是感知到了肌肤包裹之下鲜活的血肉,沙沙声愈发响亮,其中间或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过,混合交织成一曲毛骨悚然的弦乐。
阿幺感觉到颈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瘙痒感,欲伸手去挠,却被花非人阻止,随即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皮肤上不觉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花非人道,“虫在叮你。”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片如同蚯蚓一般大小的黑草,还未发力,那些狡诈的小家伙便消散在云雾中了。
阿幺见黄大仙老神在在,花非人皱眉沉思,似是只有他一人受此困扰,不由心中郁闷道,“莫非看我好欺?”
脚下轻轻传来一声‘砰’,原来是已到崖底,三人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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