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梧桐更兼细雨(3)

    曹煦在北江一步步推进自己的计划，杨文宪在江宁举步维艰，但幸好有杰哥帮衬着他，他也慢慢理了起来。

    雨儿在淮镇开心多了，这每天过得充实而且开心，早上她吃过饭收拾好，会去趟“来一碗”饭庄，和大厨、孙掌柜聊聊店里的情况，做做新菜，中午回回来，和天天、暖暖一起读书，做些家务事情。月芝和月伴现在已经能独挡一面，一点儿也不用雨儿多操心。五个月的她四肢纤瘦，若是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怀有身孕的身子。

    半夏也会来她会抱着孩子，那些玩具来找雨儿，陪雨儿聊聊关于养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雨儿也能找找伴儿。

    这天雨儿的右手心特别痒，一开始只是皮肤痒，雨儿挠了挠，没当回事，不一会儿这痒就好像沿着毛孔钻如肉里，整个手掌发红发烫，奇痒难忍。月芝先发现雨儿的异常，她给雨儿拿东西看见雨儿手掌红肿，便问雨儿：“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呀？”雨儿本来还是微痒，就攥着手。月芝这一说，雨儿低头看了手，一下子觉得难以忍受的痒，钻肉钻。

    月芝见她额头上隐隐有汗连忙叫月伴去找大夫，又伸手去摸雨儿，发现只有手滚烫燥热，月芝连忙从井里打来凉水给雨儿拿帕子打湿敷在手上，冰凉的水缓解了痛痒，雨儿松了口气。不一会儿那帕子就热了，雨儿干脆伸手入水泡一泡。

    暖暖和天天听见响动都出来了，暖暖看着雨儿肿红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雨儿姐姐你的手像是中毒了！”这时月伴也找来了大夫，大夫一看这情况，诊脉后说道：“夫人这手是湿毒入侵，一般人活血祛瘀排毒就可以。但夫人怀着身子，老夫不敢轻易开药呀！您还是尽快去蒋娘子那里去，她对孕妇是最了解的！”

    暖暖连忙去找孙掌柜，孙掌柜一听这消息赶紧把马车备好带着雨儿就去找蒋娘子。一群女人围着雨儿的时候，雨儿心里很暖，却又带点儿酸楚，她知道自己矫情了，但这特殊时期，若是孩子的爹陪着她一起来克服难过、担忧、恐惧该多么好！从怀孕起这几个月，杨文宪都没怎么参与感，雨儿也知道他忙，但是总是感觉自己一个人养育孩子的，那种孤独，无助，徘徊，仿徨总是在一个又一个小细节触动她。

    比如她在夜里时腿抽筋，多么想这时有个人能扶她起来，给她捋捋。比如孩子第一次踢她时那种血脉相连的喜悦，她多么想让他也感觉感觉。还有许多想要聊的，能够开口说的，在一个人的夜里就这样慢慢沉寂，雨儿把它们放在心底悄悄锁起来了。

    在去往蒋娘子家的路上，雨儿想了许多，忽然也想通了许多。想着别的事情，手掌那难以忍受的痒痛也好像驱散了些许。

    蒋娘子见她大着肚子来了，连忙上前去扶她。蒋娘子带她进门后观察了她的手掌，发现她的掌纹已经肿起来，按压会回弹，而且有强烈痛感，蒋娘子有查看了雨儿的左手，问道：“你今天都去了哪里？拿、触到过什么东西？”雨儿便开始回忆：“一早我本来想去一趟来一碗饭庄，觉得腰有些酸胀，就没去拿了剪刀剪了一些小鞋样子，月芝陪着我一起做，然后手就开始痒，一开始略微的痒，后来整个手掌火烧一般痛痒了起来，月伴打水给我冰敷就一下子好多了。”

    蒋娘子说道：“你得再仔细想想，你这手属于严重过敏，你肯定是接触过什么东西之后才成这样。我这里有些洗剂，你在我这里先抹了试试，如果能消肿止痒，那就没什么大问题。”月伴连忙随着蒋娘子去拿药，这药是拿竹筒泡着的，倒在白瓷碗里，呈现着淡淡的幽粉色，看起来如桃花泡起来的酒。

    月伴拿了棉球，蘸着药水给雨儿擦洗手掌，药水接触皮肤有一点滋滋的细微响声，雨儿感觉到了一丝清凉，这药水淡淡的药香了她焦躁灼热的心情，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蒋娘子看见药有效果，最起码雨儿头上的汗以及她的神情已经平复多了。蒋娘子说道：“你不可以贪吃甜食，你怀着孕，条件又好，不能由着肚子敞开吃，你也要多注意些，别觉得还和以前一样。”

    雨儿连忙点头，她本来还觉得怀孕就是带“球”跑，一点儿也没有那么精心，不然也不会说走就走，自己什么都亲力亲为。

    蒋娘子看她懵懂，又和她聊了许多，雨儿听着她的话，记着她的叮嘱，心里暖暖的，手也慢慢不痒了。蒋娘子忙，一边择草药，晒草药，一边和雨儿聊着。雨儿也好奇，也帮着她干力所能及的活儿，时间过得就很快，蒋娘子留她们吃了晚饭，晚饭是汤饼。

    蒋娘子烧了咸肉汤，在锅边贴上早已发好的面饼盖起大锅，架起大火，不一会儿“滋滋”的油煎声响起，香味也飘散来。雨儿觉得肚子饿了。终于烧好了，热气腾腾的汤装一碗，将饼泡进去，或一口汤一口饼吃的溜香。

    雨儿和月伴两人各吃了一大碗半。雨儿舔舔嘴还想吃呀，蒋娘子拍了拍她的筷子说道：“真是孩子心性！少吃多餐，快回去吧，记得别乱摸东西。”

    雨儿听话的放下碗，对蒋娘子道谢，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去，坐车回家。雨儿在车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有些困顿，便半躺着眯起了眼。

    等到回王宅已经月上柳梢头了，雨儿迷迷糊糊被月伴背着送回屋子。月芝和暖暖都跑出来搭把手，月芝看见雨儿的手已经恢复正常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暖暖在后面小心的将蒋娘子开的药拿进屋里。天天已经睡着了，暖暖问月芝：“月芝，那信要不要给小姐看呢？”月芝看见雨儿闭着眼说道：“小姐今天生病折腾许久也累了，明天再把信给她看吧。”

    雨儿听见了她俩的聊天，她本来经过一天的难受奔波挺累的，但是听到她们说的信，觉得可能是杨文宪来信，便说道：“拿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