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念璃不禁让他回想起初次见她的情形。
本就人迹稀疏的长街上,路人见了他都避之不及,唯独她伸出了一双小黑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瘦削的脸上,眼睛大的不成比例,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你……带上我吧,我会很多东西。”
这倒勾起了他的兴趣:“哦?说说,你都会什么?”
“我会认字、写诗、算账、作画,我不白吃饭的,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成为像你一样让别人害怕的人。”
“让别人害怕的人?”这个词儿倒是新鲜。张草抬眼四顾,街道两旁路人形色匆匆,妇人们头埋的很低,脚下像是生了风,一个老妪抬起衣袖将臂弯里的孩童的头遮住急燎燎走过,虽无人言语,但周围的空气里都压抑着一种无名的恐惧。
这或许也是种缘分吧,张草如此想着,便把她带上了。
开始那几年,无人知道念璃是妇人,后来知道了,又感慨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不如她。
“明日咱们钓的大鱼定会上钩,我已将洞口位置透露出去,到时大哥将县丞叫来一起做个证,再加上我提前预备好的东西,人证物证面前纵有百口也难辨了。”
“那小郎君房里的……是位故人吧?”
范青竹毫无慌张之色,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是故人,亦是仇人。”
说着将头上的木蝶簪子取下来用拇指摩挲了下那半边翅膀,突然手掌一用力,簪子“咔嚓”一声被折成了两截,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后又莞尔笑了:“这么多年来,以仇人之名,看来终究是要解脱了。”
随即又交代了些事情起身准备要走,张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执壶又倒了一杯茶:“再饮一杯。”
“我是个俗人,饮不了那么多风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哥一样懂茶。”
她依旧谈笑风生无任何悲喜,这么多年他似是习惯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句:“白茶清欢无别事……”
“嗯?”
他终究只是吟了上半句,对着她笑笑:“无事。”
临出门的一瞬间,她又蓦地回头:“大哥,我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盯着她那杯未饮的茶自顾自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懂茶,懂茶的,怕只有水了。”
为着明日的大婚,青玄寨一直忙至后半夜。翌日一早,夏清溪便被早早唤醒起来梳洗打扮了。
“不是只有新娘子才需要早起打扮的么,我一新郎官为何还要起这么早。”
她不停地抱怨,待一番梳洗后她便将所有的丫鬟喜娘全都打发了出去,说要补觉,吉时到了再来叫她。
“小郎君,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喜娘一听夏清溪要关门睡觉,顿时慌了手脚,但无论怎么哀求还是被夏青溪同丫鬟一起赶出了房门。
少顷,雨渐捧着个大盒子进了房内,夏清溪见他来了叮嘱了句:“赶紧的。”
待吉时喜娘过来叫门,一众小厮拥着戴着喜帕的新郎官上了马,两个喜娘私底下议论着:“这新郎官怎么感觉比先头高大了许多?”
“你是眼花了吧,光那个小郎君亲自挑选的喜帽就得二尺长了,戴上了定是比先头要高许多的。”
“怎么还是感觉不大对呢?”
“今日二当家的大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礼成了咱们拿了银子走人便是,莫要再多生事端……”
宽敞的大厅里,宾客云集高朋满座,横贯经纬的大红色喜幔如火一般,将整个大厅映得通红,人声鼎沸中觥筹交错,一对新人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喜堂,因着两位新人都无父无母,所以张草便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
在行礼的时候,张草起身搀扶起范青竹顺势在耳旁问了两字:“何时?”
“礼毕。”
因着新郎官盖着喜帕,所以礼成后便被带入房中等着了。这边范青竹一如往常的落拓不羁,陪着弟兄们豪饮了起来。
“报——”
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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