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陈文竹却宁愿自己不知道。她想着如果那两年她能有这两笔钱,或者只有一笔。对她来说,日子将会有天大的不同。
她可以不用拼命的织布来挣每个月的生活费,这样她就有时间去练习提花,也许她此刻正在成都锦院……
陈文竹收回想象对自己说:都过去了。
六月底,陈文竹将回成都提上了日程。陈守川问她:“不是到八月织坊才开工吗?”
“我想早些回去看看情况。”
“早点回去也好,离得远有啥变化也不知道。”
陈守川说完,语气带些小心地问:“我眼下手里有点紧,先给你一千钱够不够?”
所谓的绝望好像就是当失望不能把人压垮时,就会一次接一次的到来。在陈文竹刚回家的时候,就已说过自己在外面,一共欠了一千零五十文。算上回去的费用,父亲当时承诺会给她两贯。可是此刻父亲却在问她,“一千钱够不够?”
此刻陈文竹内心对亲情仅存的期望都磨灭了,她看着父亲赌气说:“一千钱,连欠账都不够还。我不要了,我一文都不要了。”
静下心来,陈文竹在家一共呆了三十三天。她也看出来父亲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钱,和她记忆中一样,父亲得空便会出去打牌赌钱。母亲在世时管着家,父亲还知道收敛有所节制。如今家中钱财全是父亲自己挣自己管,连买菜的钱都精细到三五日给一次,唯恐伯娘多花。
陈文竹知道父亲不是个能存下钱的人,可是父亲的话,依然让她伤心。在这个世上如果说还有人爱她的话,那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啦。可如今父亲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父亲,他有了新家,还有了别的儿女。
陈文竹走的前两天,陈守川还是如数给了她两贯,嘱咐她分开收好。陈守川让人传话要陈文林来一趟,陈文林接信后当天下午便来到家中。
陈守川说:“你妹妹要回去了,我出钱你送她到泸州,一定送她坐上彭掌柜的车才行。”
“我这走不开啊,孩子还太小。”陈文林犹豫。
“你媳妇不能管孩子啊?这是你亲妹妹。再说是我出钱,你就当不花钱去泸州进趟货。”
陈文林点头答应。
周大娘和三婶娘也来了,絮絮絮叨叨地要陈文竹路上小心,有空常回家来看看。
三婶娘还背来了一大包用笋壳叶包好的黄粑交给陈文竹,“你姐姐小的时候最爱吃我做的黄粑,上次她回来没赶上,这次我专门给她做的,你帮我带给她。”
“你带得太多了,她背不动。”陈守川在一旁说。
陈文竹掂了一下,估计有二十来斤,自己没几件衣服,费点力气带上也无所谓,“没事,我能行。”
再次站在福临坊的皂角树下,陈文竹的心情很复杂,她手里提着三婶送给陈文兰的一大包黄粑,站在门口,迟疑中还有一丝习惯性的害怕。
她反复对自己说:“都过去了,以后你能挣钱养活自己,不需要再靠她出钱养活,她也就不会再厌烦你了。别的不念,终归是她把你从泸州带出来,又让你去学了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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