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一个县城,再困难,也不可能连两万多块钱的报纸刊物征订费都拿不出来。”
雷鸣见刘岩双眼中泛着闪烁的光芒,便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问道:“刘哥,你是不是知道啥内幕消息啊?”
刘岩笑着接过香烟,点上后说道:“也不算什么内幕消息,就是老陈和他们县长老齐不太和谐,老陈这个人,怎么说呢?省里下派的干部,多少都会带着点傲气,不太把地方上的干部放在眼里,和时任常务副县长的齐广志矛盾很尖锐。也该着他时运不济,刚下来那会儿原本想着糊弄两年镀镀金就调回省里,没想到提拔他的老领导走背字儿下去了,这家伙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在金河县委组织部长的位子上一蹲就是六年。等他把棱角磨平了,学会如何跟基层的干部处理好关系了,人家齐广志媳妇进产房——升了,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不折腾他折腾谁?所以,凡是组织部申请的拨款,就跟便秘一样,费老鼻子劲都不一定能挤出半根儿来。”
雷鸣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被刘岩形象的比喻逗得扑哧全喷了出来,然后哈哈笑着说:“这比喻有点不文明啊,你怎么想的,真有你的。”
刘岩撇嘴道:“是有点那啥,不过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对了,你看着吧,今天晚上县委慕书记要宴请咱俩,齐县长指定不露面。”
雷鸣笑了笑,心说这是一定的,一个县也好,一个市也罢,一二把手之间几乎没有合拍的,说到底,这是现行体制的一种需要。
果然如刘岩所说,慕宇欣晚上在金河酒店宴请雷鸣和刘岩,县长齐广志没有露面。这顿酒喝得雷鸣没滋没味儿的,陪客的倒是不少,类似于县委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之类的县委常委就出动了五位,全桌的人没话找话的在书记、副书记、部长的带领下,恭维着他们这两个头上没有乌纱帽的上级来人。
那些作陪的官员们,也在寻常各种时机,争先恐后的向慕书记表露忠诚之心。不过,在这种索然无味的公务宴请中,雷鸣还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恭维话人人都会说,窍门儿在于如何说得不重样、不露痕迹,这就显示出水平高低了。
慕宇欣五十二三岁的样子,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说话慢条斯理,酒品却很好,无论谁敬他,都是酒到杯干。
雷鸣很有分寸,因为中午喝了酒的缘故,晚上就不再多喝,倒不是说矜持,只是他没有连续作战的耐力,喝过了慕宇欣以及县委其他各位领导的敬酒后,便不再继续了。
次日一早,龚建平八点就来到了宾馆,陪雷鸣刘岩吃完早餐,三人就驾驶着组织部的帕萨特往刘桥镇进发。
刘桥镇在金河县的东北方,紧挨着金河县最大的饮用水源地——新源水库。每当雨水密集的季节,整个刘桥镇的农田就全部浸泡在水库的淹没线以下了,所以,这里是吃民政饭的著名贫困乡。
车上,龚建平聊起这个乡镇的时候,很是自豪地说,自打去年省民政厅直接与他们结成帮困扶贫的对口单位,又调整了镇党委领导班子,新换了党委书记后,这个镇突然就焕发了生机。新党委一班人带领百姓种植果树,发展经济林,利用自身优势拓展全镇经济,去年竟然没要一分钱的救济款。
雷鸣不禁想,真像龚建平描述的那样,能有这样扭转乾坤的手段,这个镇的党委书记可不是一般人。
帕萨特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了刘桥镇党委政府大院里。事先接到电话通知的镇党委书记慕建民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了。
雷鸣第一眼看到慕建民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这个镇的办公室办事员之类的人物,慕建民戴副眼镜,皮肤白皙,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比雷鸣大不了几岁。等到龚建平一介绍,雷鸣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这位小慕书记是县委老慕书记的儿子啊,怪不得人家能干出如此辉煌的成绩来,原来是外援太强悍了。
雷鸣不禁为这次刘桥镇之行暗暗担心起来,一个被刻意安排好的典型,能了解到真实的东西么?他情不自禁的看了眼刘岩,发现刘岩亦是苦笑着看过来,雷鸣微微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