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燕慈愣怔了,咬在肩膀上的嘴不过是用了一股劲,就再也不肯下嘴了。
李若庭抬手摸净了泪,哽咽道:“你竟敢忘了我。”
燕慈搂紧了他,一下一下轻扶他颤抖的背,轻声道:“我不敢。”
未过多久,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一阵均匀的呼吸。
李若庭睡着了。
燕慈垂眼看他,不知他是经历了什么,眼下乌青的李若庭眉头紧蹙,明明睡熟了,却还把他搂得死紧。
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李若庭的伤势好了,并且回到了他的身边,燕慈勾起嘴角,冷峻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深邃的眼眸蕴着似水的柔情。
他蹑手蹑脚替李若庭掖好被子,静步走到院子里。
李若庭背来的那根东西孤零零立在墙边,他上前拾起拆开裹住的灰布条,一柄通身漆黑的剑露了出来。
燕慈两指拂上剑刃,一道寒光从眼前晃过。
他已经记不得他有多久未用过剑了,十年?还是多久,他记不起来。
燕慈试着回忆曾经的一招一式,他手腕轻转,通体漆黑的剑在他手中嗡鸣,他一个转身,玄色衣摆飞扬。
只是他没有了灵力和内功,招式再也撼动不了地面的落叶。
燕慈不在意,他潜心舞着这把剑,他知道李若庭不会用剑,也不会去学,这是李若庭为他所铸。
暖意从心底滋生,他像是许久未见过光亮的人,在无尽的漆黑与阴暗中寻到了生机。
燕慈魔怔了一般,他在院中不停重复着他曾熟稔的剑法,已经刻在骨子里的剑法,直到他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单膝跪了在地上。
几滴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他起抬头,李若庭倚在门边,正看着他。
“你没有灵力,也没有内功了。”李若庭的语气不带任何波澜,扶在门边的手却是已经骨节泛白。
他一觉醒来,浑身不住的发冷,这是他头一次合眼,方才在梦里,他时而看见陈家庄那些蒙着布的尸体,时而看见那只彭侯,甚至还看见了狌狌。
他在梦中反复挣扎,梦魇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身旁已经没了燕慈的踪影。
燕慈不语,站起来套上剑鞘。
“师父,喜欢这把剑吗?”李若庭突然笑了,走过来帮他拭去额角的汗,他挑眉道:“它还没有名字。”
“不必取名了。”燕慈摩挲着这把剑,低声道:“可惜了这把好剑。”
李若庭扯扯嘴角,跟着燕慈进了屋子。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起了孟致孟雅兄妹,那对兄妹不会饶过他,说不定,现在无尘顶已经在遍处寻找他的踪迹。
但他不敢笃定,因为他识破了孟雅不堪言的情愫,说不定孟雅会因为说不出口,而不回无尘顶。
这样更好。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救燕慈。
无执,了无执念。
李若庭的脑中一直在反复思索这只蛊虫的名字。
“你在想什么?”燕慈清冷的声音把他从深思中扯了出来。
李若庭抿起嘴,“没什么。”
他抬眼看向窗外,天色愈渐暗了,几只鸟儿无声飞过。
夜深,僻静的小院中早就熄了灯。
黑暗中的屋子里,两人挤在一起,唇舌交缠的低微喘息声从床帐里传出。
燕慈深深吻着李若庭,李若庭同样激烈地回应着他,啧啧水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异常清晰,羞得李若庭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这口气喘了片刻,身边的人却直直地坐了起来。
李若庭蓦地撑起身子,迷茫地看着燕慈。
燕慈眯起眼睛左右晃了晃脑袋,两手重重捂住了脸,一丝痛苦的呻吟从他牙关咬紧的嘴里泄出。
“师父?”李若庭试探地问。
燕慈猛地躺了下来,“啊——”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两手狠狠抓着胸口,李若庭还未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胸口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床上的枕头被褥衣裳都被燕慈踹到了地上,混乱不堪。
“师父!”李若庭咬牙攥住燕慈的手腕,怔住了。
他居然轻易压住了燕慈的手腕。
失控的燕慈挣脱不开,只能闭着眼睛痛苦地嘶吼,手腕在李若庭的掌心里不能动弹,他像是受着极刑之苦,刹那间额上布满汗珠。
李若庭的心口剧烈绞痛,但他突然想到,燕慈没有了内功灵力,那就说明此刻的燕慈,可以说出那些不该说的事了。
在燕慈发病的时候,便是燕慈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可乘。
这一次噬心的疼痛并未持续多久,如巫医族的族长所说,越到后面,人蛊合一。
燕慈虚弱地合上了眼。
“是什么让你发病了?”李若庭轻轻摸着燕慈的胸口,问道:“第一次痛是什么时候?”
燕慈睁开眼睛,眼神是一片空洞,他呢喃道:“他生辰那日……”
生辰!
正是李若庭生辰那日,也是燕慈第一次发病。
李若庭猛地睁大眼睛,他追问道:“生辰那日,发生什么了?”
一年前的三月里。
春光正好,狐仙岭开了漫山遍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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