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也是很忙的。
一心大师应允下来,李若庭激动地手足无措,又给大师沏了碗茶。
茶楼窗外已是静悄悄的,邵咸城的百姓热闹了大半宿也各自回家歇着去了,一心大师起身与他道了别,披着月色离去。
翌日,李若庭师徒被三个族中长老护送回无尘顶,有马车坐实在是惬意,摇摇晃晃又暖和,李若庭和朱仔沉沉睡了一路。
一行人到了无尘顶冶金堂,金燮听闻李若庭在邵咸城所行之事十分满意,他本想着试试李若庭的本事罢了,没想到他还算立了个功,真如寺是佛修圣地,他也知道这位一心方丈,一心方丈此人如同法号,还真是一心修佛,从不与修真门派打交道,一心普渡众生。一心方丈的本事自然比李若庭这种毛头小子大的多。
同行来的三人被金燮热情留下用饭,而李若庭带着朱仔回到小院,小院里三日没人打扫,落了层薄灰,猪圈里本在酣睡的狪狪们听见有声响,哼哧哼哧站起来到处看,一旁干草堆里散落了好几颗又大又圆的珍珠。
临行前朱仔特意留了足足五日的猪草和露水,也不知道狪狪们是一次吃了还是分开吃了,现在看起来没饿着冷着,见是主人回来了扭扭卷尾巴,继续睡得呼噜声响彻小院。
观云台上的皑皑白雪积了又化,化了又积,小院的屋檐下也挂满晶莹剔透的冰棱子。
对李若庭来说,最近日子极其难捱,天寒地冻又缓慢,明明离除夕夜只剩十天,却过得像是一天掰成了三天。
凛冽的寒风拍打木窗砰砰作响,又伴着细微的簌簌落雪声。
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烘烘的,李若庭靠坐在木椅上,膝上盖了薄被,整个人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间觉得唇角轻痒,似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搔在脸上,他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捻下一小撮棉絮,应该是从薄被里钻出来的。
他两指捻起这撮轻盈纯白的棉絮,眯起眼来细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松开手指朝它吹一口气,棉絮轻飘飘的在他眼前摇摆。
白色的毛?
洪水般的回忆和画面涌进他的脑中。
白漪是只白狐,它曾自命不凡对李若庭道,日后若是修炼得道,它要改名叫白泽。
如果没有它,李若庭不会想学些特殊的本领,也不会成为燕慈的徒弟,修习灵力运转和灵符制作。
那年他十五岁,在石室中已经住了一年有余,养了一年多,身上的伤差不多都痊愈了,腿不跛,手臂有力气。
一日,他见燕慈一直闭目打坐,就自己去找些吃食,在山腰上找到一棵果树,他摘了一些先吃了,又摘了几个打算带回来给燕慈。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热闹的嬉笑声愈发近了,像是有一群男男女女正往他这边走来。
一阵异香飘进了李若庭的鼻间,同时树林间走出来一群人。
有男有女,穿不同色的鲜艳衣裳,个个样貌出众身姿卓越,眉眼唇间皆带笑。
李若庭觉得特别新奇,他来山里这么久还没见过除了燕慈以外的人,突然出现一群人,还一个赛一个好看。
“哎!前面那个小秀才!”为首的一名白衣男子对李若庭喊话。
李若庭走近他,这男子一双吊梢眼,皮肤极白。
“你是小秀才吧?”旁边一位红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地问李若庭。
“我?不是。”李若庭摇头。
另一个翠绿衣衫的女子捂起嘴笑道,“你这打扮可是书生打扮呢!”
李若庭低头看自己衣服,确实是曾经在时的衣裳,已经破旧不堪。
“他看起来真可爱!嘻嘻!”那红色女子对翠绿衣衫的女子挤眼,靠上李若庭的肩膀,低头看他怀里捧着几个果子,笑道:“小秀才,你饿了?”
“啊?”李若庭愣了愣,摇头道:“我已经饱了。”
白衣男子一把牵起李若庭的手,吊梢眼中是水波流转:“不如去我们家吃点东西?”语气中竟有一丝不容人拒绝的意味。
不知怎么了,明明不饿的李若庭神差鬼使地点点头。
白衣男子的手心柔软,李若庭抬头看他,阳光洒在他肤色极白的脸上,一根根白色汗毛清晰可见。
身旁这些男男女女一路嬉笑唱歌念词,好不热闹。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棵大树,树底一堆石头,石头间开满了各色鲜花,正中间一块扁平的大石头上摆了好几个盘子,竟然还有一个酒壶?
看上去像是一席精心布置的酒局,就等宾客们来把酒言欢。
“小秀才!来,快坐下!”红衫女子席地而坐对李若庭招手,身子斜斜地依着石头,神态中尽是娇柔。
李若庭十分拘谨,本想靠着一边坐下,被白衣男子推了一把肩膀,生生摔进了人群里,他便被落座在了酒席最中间。
美男美女们也不客气,李若庭一入座便各自斟酒言笑晏晏起来。
大部分话都是李若庭听不懂的,有些是诗词有些像是别人家事,他听了几句没了兴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乏力,犯困。
“莫冷落了小秀才,不如来猜字谜吧?”白衣男子说完对李若庭一笑,不知从哪拿出一把琵琶,抱在手中弹唱起来。
动是鹅毛雪,
静是墨长眠。
琵琶声停,白衣男子的手指压住了弦,笑看李若庭。
李若庭想到飞扬的鹅毛雪和墨迹,应当是雪和纸,他犹豫道:“白?”
白衣男子颔首,手指拨动琵琶,继续弹唱道:
莫道吾仙无一处,
布衣五仙是之巅。
琵琶声似翡翠珠子落了玉盘又似冷泉叮咚作响,白衣男子吟唱得声音婉转动听。
李若庭左思右想,羞赧道:“我不知道。”
红衫女子掩嘴笑他,捏起一杯酒说:“小秀才,你喝了我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