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两人便抱着絮漓带着为皇太后准备的礼物进了宫。寿安宫中出奇的安静,池塘中的青蛙仿佛都已经睡了过去,只有树上的蝉在窸窸窣窣的叫着。已经临近六月了,一过了午每个人的面上都挂着困倦之意。悄声的走进殿内,站在门口的小丫头们并未注意到宇文翼与沐垚的到来,身后的墨荷伸手将絮漓接过去,悄悄的对最外边的那个丫头说道:“太后娘娘可是在午休吗?”
这时,里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不是翼儿和垚儿来了?”宇文翼闻言便知道太后还醒着,连忙带着沐垚进了殿。殿中只有太后的清如两人,太后素来畏热,早早的便让人从冰窖里取了冰块放在殿中,属实清凉了不少,两人面上的汗意也消退了几分。太后看到了沐垚满面的笑意,拉过沐垚的手仔细的打量着:“瘦了些,也黑了些,哀家约莫着你们该过来了,就让清如备了百合羹,此时正好喝。快坐下歇一歇。”
“外祖母怎的知道我们要过来呀。”沐垚接过清如递过来的羹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你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知道你是最孝顺不过的。”清如也在旁边说道:“早上,太后娘娘便知道你们入了京,连午觉都没有睡,就怕你们来了站在太阳底下等着。可见是最心疼你们的了。”
宇文翼将那尊金佛请到了太后的炕桌之上,笑道:“祖母想着垚儿,垚儿也想着祖母,这是刚刚出去的时候便在极乐寺中求好的,怕路上颠簸便没有带着,回来特意去取了,一定要早早的送过来才能安心呢。”
太后仔细的抚摸着那尊金佛,那是一尊弥勒佛,满面的笑容,以慈为使,寓意着量大福大,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天下可笑之人,是真正的智者。太后是信佛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甚是喜欢,忙让清如请到佛堂去供着。
太后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墨荷,沐垚知道她是在看絮漓,俯身跪下道:“今日过来,还有一事需要禀明太后。”宇文翼也跪在殿中,让墨荷将絮漓抱至太后的跟前儿。那孩子倒也不认生,眉眼都是笑意,很是喜欢太后的样子,甚至张开手就要奔着太后的怀中去呢。
太后摸了摸的小脸,接了过来,对清如说:“将哀家茶花紫金妆奁内的那对银镯子拿过来,给了这孩子吧。”沐垚听了这话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生怕太后不喜欢,这孩子的归属便没有那么容易。禀告道:“这个孩子是我们去往杭州的路上遇见的,她的母亲刚刚离世,寻遍了杭州城也不曾寻得她的亲人,便就此带了回来,王爷看她可怜的狠,便欲收为养女,希望她能够跟着我们在王府中生活,特来禀明太后娘娘。”
太后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半晌都没有说话,任由宇文翼与沐垚就这么跪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说道:“去请皇上过来吧。”清如得了令,便急急的出去了。宇文翼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意,开口说道:“孙儿也知道此事不能儿戏,如果不合规矩,可否收为义女,也算是给了这孩子一个归属。”
“一切都等皇上来了再定夺吧。”
等了许久,皇上才过来,可他并非是自己一人前来,慤妃竟然也跟着过来了,想必是清如一并请过来的。
还未进到殿内,便朗声笑道:“朕听说你们回来还带了一个小娃娃回来,快让朕看一看。”说罢也不去管他们,只身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眼睛都在絮漓的身上:“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眼睛中充满了灵气,定然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只是,收为养女定然不行,皇室的血统不容混淆,即便是养女也要从宗祠中择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依朕看来,不如收为义女放在你们府中养着吧。”
皇帝的一句话便定了这孩子的命运,本来听到那句定然不行,沐垚的心都提了起来,如今倒是可以彻底放心了,义女便义女吧,只要能够让她养在府中,平平安安的长大,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多谢父皇恩典。”两人谢了恩便起了身,慤妃拉着沐垚的手,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已经从之前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也大致明白,多半是因为太后手中的那个孩子,对那孩子竟多了几分喜爱。义女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孙女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禀皇上,既然这个孩子被翼儿和垚儿收为了义女,虽不能与养女一样跟着皇家的姓氏,但垚儿也说了这孩子无父无母不知姓甚名谁,好歹赐个姓儿才好啊。”慤妃愿意为了这孩子多争取一分荣宠,她知道虽然是义女,但到底她要生长在这皇家之地,与别个不同,周围的人哪有几个是好相与的,没有恩典如何能够在这儿立足呢。
皇上看了慤妃一眼,明白她的意思,琢磨了一下便说道:“那就跟着沐垚的姓儿吧,杭州人的话,就封为良渚翁主吧。周兴金,拟旨吧。”内监总管周兴金笑着领旨说道:“皇上是真心疼爱王爷和王妃的,良渚翁主,想必苏杭百姓定能明白皇上对其的厚爱了。”
慤妃抱过孩子,心中微凉,连收为义女这样本是行善积德的事情也不忘了利用一番,果然人的地位不同行事也是不同的,从前的宇文諾已经随着皇位消失殆尽了吧。
絮漓仿佛是知晓了自己受到了恩典,紧紧的抓着慤妃的白玉金丝项圈,笑着笑着竟呜呜了两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慤妃看着高兴,说道:“看样子,这孩子很是喜欢呢,那就送给你了吧。”说罢便让丫头取下那项圈带到了絮漓的颈上。
宇文翼却拦下道:“母妃,这个项圈是您封为贵人的时候父皇亲手画了图着匠人打造的,太贵重了,万万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