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必跟我说实话啊!”
王禀情绪激动,竟然咳嗽了起来。
张叔夜长叹一声,“你想到哪里去了,贤侄,贤侄他英勇无畏,可给你们王家争光哩!”
王禀顿了顿,从张叔夜痛惜的神情当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他微微一笑,“好,既然没有丢人,那我就安心了……咱们喝酒,替官家庆贺大捷!”
张叔夜勉强答应,又陪了两杯,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赶来,找到了张叔夜……平章军国重事吴敏……走了!
张叔夜一怔……他和吴敏谈不上亲厚,但是吴敏的去世让张叔夜心中寒凉,他们这一代人,该谢幕了。
在赵佶手下做到高官的这一批人,普遍五六十岁,已经不年轻了,又在赵桓手下干了六年……这六年堪称充实,却也是熬心血,每时每刻,都在拼命。
朝中诸公,几乎肉眼可见地老去。
今天吴敏死了,下一个就可能是他们……不得不说,北伐胜利,恢复燕山,算是对他们这一代人,最好的安慰了。
“我怕是要告辞了。”
王禀用力点头,“张相公只管去吧,替我给吴相公家里带个好。我这副样子,没法过去了。”
张叔夜颔首,转身离去。
直到张叔夜离开,王禀才颤抖着手,倒了一杯酒,泪眼婆娑。
“吾儿好走……爹也快来陪你了……咱们王家不曾有负天下,身为武人,死得其所……是福气啊!”
王禀一边落泪,一边饮酒,直到半夜,老将军伏在桌上,等家人凑近之时,老将军已经没了气息,脸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朝中两位宰执重臣离去,军前也不是岁月静好……泰山营死伤略尽,只余下了不到一百五十人,彭郎以身殉国。
牛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二次参加战斗,身上受伤加重,最后昏迷,等到把他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
在众多死伤的将士当中,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康王赵构。
他也受伤了,他这伤虽然不要命,但却格外尴尬。
金人的重箭正好射在了两腿之间,伤了要害……
这位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宗室亲王,伏在枕边,连声痛哭,已经是两天水米不沾,身上发烧,大有病情恶化的意思。
“唉,朕,朕无意害你啊!”
赵构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勉强冲着赵桓咧嘴一笑,“官家,臣,臣知道,臣,臣秉性懦弱,当不了英雄。能跟金人一战,便是死而无憾了,官家不必为了我伤心了。”
“胡说!”赵桓冷哼道:“牛英领兵截杀银术可,你带着人马和蒲卢浑浴血奋战,英勇异常……你的勇武人尽皆知,皇宋宗室,靠着你保全了脸面。好好养伤,朕要给你一个重赏!”
赵构听到重赏,丝毫没有高兴,他已经丢了一头,难道还要丢了另一头?
“放心吧,这一次朕说的赏赐,是正儿八经的,只享福那种,放心吧,好好调养,还有大好的日子等在后面哩!”
赵桓安抚了赵构,随后又去了旁边的病房,这里还有一个伤员……牛英九死一生,总算是活了下来。
这是他连续受伤,流血太多,身体虚弱的吓人。这个昔日强壮悍勇,宛如坦克一般的汉子,彻底失去了力量,就连一杯水都端不起来了。
“官家……他们还,还救俺干什么啊!让俺死在疆场上,俺就不用受罪了。”
赵桓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得什么浑话?蝼蚁尚且贪生,你可是个大活人!”
牛英苦兮兮道:“俺现在连撒尿都要人帮着,俺,俺还不如一个蝼蚁……咳咳!”牛英喘了一口气,又道:“俺知道,这是内伤,好不了了,这辈子俺也没法上战场了。官家,俺,俺真的不知道能干什么?”
赵桓哼道:“干什么也不能自暴自弃,朕不是给老兵安排了出路吗?”
牛英一听,更加凄苦了,“官家,俺,俺读书不行的,考试也过不去,俺,俺不能让官家坏了规矩!”
赵桓更气,“那你就不会好好读书吗?”
牛英低着头,不敢多言,却也知道,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儿。
“让俺当官,俺,俺就会杀人了。”
赵桓气得笑了,他想了一下,突然道:“说不准还真有这样的位置……牛英,你听朕的,好好养伤,好好恢复,朕保准能给你找个发挥才能的地方。”
有了官家保证,牛英自然不敢废话,只是他不太能弄清楚,专门杀人,那是刽子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