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响起:“我们不要你家糖糕!”
话落,沈大毛已经迈过门槛跑进来。
他径直来到后来的娘身旁,也牵过娘的左手,“你不在家里,二毛还有三毛一直叨叨,老问你去了哪儿,也不肯睡觉。”
说着,小家伙催促一句:“我们快回家吧。”
“那就走吧。”
林羡莞尔,反握住他的小手。
沈大毛配合地点头。
至于那盘糖糕,自然没被带走。
马氏刚把盘子放回桌上,孟氏又开口:“八十文一包的糖糕,人家明显嫌不够好。”
孙泉没想到,家里竟出了这么个过河抽板的东西:“现在能说会道,刚才那些虎贲营军爷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救人?!”
儿媳这般不识好歹,马氏只觉得胸口发疼:“早知你这态度,就让那什么都统把你带去金陵,也好过让你在这里颠倒是非气我!”
“能去金陵我求之不得。”
孟氏讥诮:“我不是那种不知足的,可不会妄想给自己儿子求功名。”
孙泉差点被这个二儿媳蠢哭。
刚才那些人,哪个是慈善的活菩萨?
倘若真是温良之辈,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拔刀?
那位都统想让林丫头去府上当值,不过是看中林丫头有急智。
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的命,在贵人眼里,等同于草芥。
跟着去了金陵,要打要杀都在贵人一念之间。
只有他这蠢儿媳以为去金陵是去享福!
林羡清楚孟氏心里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清楚,才越发懒得与傻瓜论长短。
一回到家,沈大毛就去打热水。
水是他出门前烧的。
连林羡摊在桌上的碗筷,也已经被洗干净晾在灶台周围。
看到小家伙站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拿着葫芦勺正往木盆里舀热水,在孙家忙活了一顿的林羡,眉眼不由得舒展。
半盆热水打好,林羡接过放去洗脸架上。
她扯过汗巾浸到热水里,再拧干,先给沈大毛洗脸。
孩子皮肤嫩。
热乎的毛巾拿开,一张小脸红彤彤。
给孩子和自己泡脚的时候,林羡才开口问:“不是叫你在家照顾弟弟,怎么又跑去孙家?”
沈大毛坐着板凳,看到脚盆里娘的脚就在自己旁边,悄悄把小脚丫挨近一点:“是长柱告诉我,你去的那户人家,家里面有很多拿刀的坏人。”
长柱?
林羡一怔,随即想起来。
那个小流浪汉。
沈大毛没说的是——
长柱不仅画画告诉他,有坏人拿刀欺负后来的娘。
还告诉他,那些坏人想带走后来的娘。
——不过还好,娘没丢下他们。
娘待他还有二毛三毛那么好。
他就知道。
就像他们舍不得她,娘肯定也舍不得他们。
主屋里,另外俩兄弟今天干活累着,已经在呼呼大睡。
等沈大毛也躺下,林羡察觉今晚似乎更冷了些,取了那床仨兄弟用过的旧褥子去后院,放在尚未铺好木板的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