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衣兜里搜出四颗李子,这才放开这头肥羊。
金来宝撒腿往主屋里跑,还不忘栓上门。
“砰——!”
林羡也没去看沈二毛兄弟俩,放了三颗李子在板凳上,起身回后头自己住的柴屋。
这三天里,该打听的,她都已经打听过。
大魏十分重视户籍管理。
凡人员离开所居地百里之外,需随身携带一样名叫‘路引’的公文。
贸然离乡,会被依律治罪。
以林羡目前的情况,很难从县衙那边拿到路引。
无论是沈家还是林家都不会给她作保,在老钱氏眼里,她是可以干活的工具,所以,即使沈耀祖提出与她退婚,老钱氏也要想方设法把她留家里;至于王氏,更遑论母女亲情,只把她当成可以再卖一次的货物。
林羡不怕她们,却也不想惹出更多麻烦。
她要离开,最好悄悄地离开。
类似现代的偷渡。
原身来沈家的时候,带了个小包袱,除了两套打补丁的秋衫,只有五十文钱。
这些铜板,还不够她租趟驴车。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窸窣。
林羡掩上包袱,警觉地抬头,发现是拾柴回来的沈大毛。
“有事?”林羡眉宇舒展。
沈大毛杵在门口,没再往里迈一步,有些脏的小手放在墙边:“爷让我来叫你吃饭。”
说完,小萝卜头就转身跑走了。
林羡也是进堂屋才知道老钱氏回了娘家,八仙桌上,摆着俩大陶碗,一个盛着清蒸的芋头,另一个碗里,则是五六个糠麸馒头。
沈明珠四体不勤,林羡罢工,这顿晚饭是沈大勇做的。
老钱氏抠门,从不在吃饭时用油灯。
日积月累的耳提面命,就算如今她人不在,沈大勇也没去点灯,在昏暗的光线里,就着糠麸馒头,呼噜噜地喝起一碗堪比清水的菜粥。
沈大勇是典型的乡下庄稼汉。
话不多,力气大,也是家中顶梁柱。
沈明珠和金来宝并不在饭桌上。
只有沈大毛捧着个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在咬。
林羡拉开长凳坐下,没动那碗馒头,只挑拣了两枚大芋头。
沈大勇掀眼皮瞅瞅她,见林羡面不改色地剥芋头,终究没开口叫她把多拿的那个放回去。
林羡很快就明白沈大勇为什么允许她多吃。
一股蛋羹的香味从外面飘进来。
显而易见,今晚上有人还蒸了鸡蛋。
至于沈大勇,显然是知情者。
但他和老钱氏一样,纵着女儿和外孙偷偷吃独食,反倒叫孙子跟着他在这里啃难以下咽的糠麸馒头。
吃光两个芋头,林羡就回了后院。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沈家这些事,还轮不到她来管。
隔日林羡难得早起,进灶屋取了些盐巴去洗漱。
沈大勇已经下地。
院子里,一个小小人儿正在井边转悠。
见林羡过去,沈大毛非但没走开,还主动与她搭话:“后山有野鸭子,我昨天看见好几只,你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