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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晗缓缓放下手里的勺子,想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它来得太迟,也太早。迟在她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之后才来,早在她杀掉最后那几个之前就来。
她想象过无数次它来的时候,只是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它来的太突然,太过意料之外,她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要辩解吗?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话说的太多就像是借口,也没有人真的关心她的理由。杀人是为了自己,吃人也是。既然是为了自己,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不需要别人来原谅。
想到这里,慕子晗微微仰起头,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不过,还是回答一下她那个问题吧。
“替她活下去吗?我没有那么想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的不可思议,“有的人大概会喜欢那种……嗯,移植了某人的器官就是替某人活下去的说法吧。不过对我来说,器官就只是器官,就算移植了她的心脏,延续的也只是我自己的生命而已。她已经死了,我很清楚这一点。”
每一次触摸自己的心跳,都会如此鲜明的感觉到,许扬已经死了,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了。
慕子晗从做完那场手术之后,就很不喜欢照镜子。因为每一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像是在提醒她——你还活着,而她已经死了。或者该这么说吧,因为她死了,所以你才活着。
“至于为什么杀了那些家伙……想要说明白的话,还真有点麻烦啊……”
她慢慢托住自己的脸颊,尾指的指尖抵住眼角,微微的刺痛。衣袖随着这个动作滑下,露出一段纤细得近乎枯瘦的手腕,肌肤是近乎病态的苍白,隐隐透着一种衰败一般的青灰。慕子晗就这样侧着头,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一样,慢条斯理地给出了答案。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取乐吧。”
身后陡然陷入一片死寂,而面前那个叫贺阳的男人露出了无比惊异的表情。片刻之后,慕子晗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道压抑的女声。
“取乐?”
那是酝酿着疾风暴雨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开来。
不过慕子晗却不怎么在意。应该说,从许扬死去的那天……不,准确说,是从移植了她心脏的那天开始,该说是后遗症呢,还是变异呢?慕子晗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感觉了。他人的情绪,他人的感受,连自己的血都冷下来。
也对,变成‘蛇’的时候,血本来就是冷的。
“嗯,是取乐。”慕子晗很轻的笑了一下,“就像他们拿许扬取乐一样,我也只是在拿他们取乐而已。”
让她想一想,许扬的日记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那些男生就像是猎人追逐猎物一样,追得她到处跑,围着她推她搡她,扯她的头发,用书本砸她的背,掐她的胳膊和腿,骂她“婊/子”“贱/货”“骚/货”。肆无忌惮的给她取外号,嘲笑她。从外班拉了其他人来,站在门口朝她指指点点,“你看这就是我们班那个谁”,一群人在那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就会爆发出一阵大笑。
当许扬哭着告诉班主任之后,他们却不乐意了,就像被冤枉一样跳起来闹开了。
“我跟她闹着玩呢!”
“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女生就是事多,屁大点事都要告老师。”
“我打的可轻了,她一点都不疼的!”
然后,那个班主任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做。或者该说,她除了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些男生两句之外,就什么都没对他们做了。
等到把那几个男生打发走之后,她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许扬,问她,你怎么那么多事?
“他们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
“如果你什么都没做,别人干嘛骂你骚/货?”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整天跟那些男孩子瞎混,你看看你这次月考成绩下滑了多少?英语老师跟我说你上课又走神?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你再这么下去我要叫你家长来学校好好谈谈了。”
那一字一句,许扬都清清楚楚的写在日记本上。因为被泪水打湿,那张纸上不少字词都模糊了。只有最后两个大字如此清晰,跨越五行格子,力透纸背。
去死!!!!!!
看到那一页的时候,慕子晗忍不住想,许扬当时到底有多恨啊,才会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有的地方笔画都把纸张撕破了,字迹一直刻到三张纸后,依然清晰可见。
“你把杀人叫做取乐吗?”
面前的男人难以置信的问道。
慕子晗的睫毛微微一动,她的视线转到贺阳脸上,很慢很慢的张大了眼睛。
“那么,像他们那样,欺凌他人来取乐,就可以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阳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欺负人是错的,可是杀人比欺负人更加……”
“可我很开心啊。”
慕子晗没有让他说下去,一道苍白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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