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可直千金條.....”
高适好生尴尬,勉为其难地与董庭兰陪着李嘉祐吃了酒。是夜,却是住到李家的客院,原来董庭兰近来是在李府当门客。
“让你见笑了。”回了屋中,董庭兰收拾着乐器,“李十一郎有些不拘小节,你莫介意。我也是太过潦倒,招待不足。”
高适与他的重逢只有欣喜,道:“今日见董先生,忽有感而发,有一诗相赠。”
“好,洗耳恭听。”
高适稍作思量,开口吟了起来。
“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这诗写的既是董庭兰,也是他自己的境遇,两人皆是感叹。但须臾反而豪爽地大笑起来,珍惜这“相逢无酒钱”的友谊。
之后细聊起近况,高适问道:“董先生原本不是在房公门下吗?”
“房公外贬了。”董庭兰叹道,“我居长安大不易,遂也打算游历四方,故说要去宋中见你。你又是为何入长安。”
高适脸色严肃起来,应道:“子美写信来,劝我科举入仕,信上说了春闱五子在年初肃科场风气一事,董先生可有耳闻?”
董庭兰道:“何止有所耳闻啊,房公的外贬也与此事有关。你可知这一年来,长安有一人物声名鹊起?”
“自是知晓,子美写信正是劝我来长安寻薛郎。
董庭兰点了点头,更详细地说起了这些事…….
他是当今颇有名气的琴师,但与李龟年这种宫廷乐师不同的是,他大器晚成,少年时甚至做了乞丐,到了五十岁才开始成名,寄居在房琯府中当门客,为宾客表演。
春闱之事,他其实赞赏春闱五子敢为天下士人争公道的行为,房琯亦是鼓励广平王出头。至于后续的一些事,他一个琴师亦不知细节,只知房琯因此事被贬。
因此,董庭兰对薛白并无恶感,认为是名重天下的房琯不惜官位而保住了这些年轻人,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故而,依老夫所见,薛白并无左右科场之能。只是颇幸运,先有房公庇佑,后得杨国舅青眼。”
“原来如此。”
高适却见杜甫信上对薛白颇为推崇,猜想董庭兰毕竟是乐师,应道:“我既来了长安,还是去结识一番。
“也好。”董庭兰道:“李十一郎亦要参加天宝七载的春闱,近日也有意要拜会薛郎,让他带你同去如何?”
“哈哈哈,猜想高三十五便是为春闱而来,我也确是要拜会薛郎。”
次日,李嘉祐一听说高适想要见薛白,不由大笑,道:“春闱五子之中,皇甫冉与我便是至交好友。寻个时日你我便往他府中走一趟,如何?”
“如此,多谢十一郎了。”
“埃,不必客气。”
李嘉祐洒脱不羁,随意摆了摆手。他是千金之子,虽礼遇高适这样有名气的诗人,却不会太过在意。反而看向董庭兰。
“董先生可知,薛郎近来在排戏曲,将呈至御前共赏,一道去如何?也许薛郎欣赏你的琴技,为你也争个供奉宫中的机会。
“不必,不必。”董庭兰连忙婉拒,苦笑道:“年轻人求的是声色犬马,老夫这张老脸皮丑得厉害,如何能得他举荐?”
“想必薛郎不是如此浮躁之人。”
“是我老了,没有这种进取之心喽。”董庭兰显然不信,摆了摆手。
高适对待此事却很认真,劝道:“董先生一道去吧?我虽居于梁宋,亦闻薛郎之词作,该不是只顾美色之人。”
毕竟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开口,董庭兰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
宣阳坊薛宅中一片清歌曼舞。
薛白不住这里,是难得才过来一趟,这日正在听念奴给他讲解音律。
“十二律从低到高,依次有黄钟、大吕、太簇、夹钟…….”
面对着这样一个绝色美女讲解,薛白却是越听越迷茫,末了,待李腾空过来,称李月菟到了,他便起身。
“好了,今日便学这些,待我慢慢消化。”
“喏。”念奴还想继续教他,笑道:“奴家下次可是要考薛郎的。”
薛白其实学得很辛苦,愈发明白何为音律需天赋,但本就是他自己为了上进要学的,只好苦笑道:“你还真是个好老师。”
他随李腾空到了堂上,只见一个少年郎正负着双手,抬头在看堂上的画像。
听得脚步声,这少年郎回过身来,端的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目若朗星,气质温润…....却是李月菟。
李月菟女装时不算很漂亮,男装打扮却很显她的气质,彬彬有礼地一执手,笑道:“薛郎有礼了,小生张珙,字君瑞,西洛人士。”
薛白懒得与她闹,甚至都不愿走近,问道:“你若要扮张生,如何保证你不会故意输了?”
“正是怕圣人赐婚,我方才一定要助薛郎赢了这场戏。”李月菟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要我嫁你,乃是阿爷的意思,如今阿爷居于宫中反省,我不嫁你便是反省。”
这小女子大概是得了李泌或谁的指点,知道什么才是对东宫有利。说的这些话亦是符合东宫利益,而不是符合李享个人利益。
薛白见她明智,心中稍稍点头,开口却是道:“我也是有艺术追求的.….”
“嗯?”
李月菟颇潇洒地转了个身,道:“我的唱功,可不是‘薛白嗓’能挑挑拣拣的。”
“这戏不是一般的唱法。”薛白坚持开了几嗓,给她展示了一下戏曲的唱腔。
“我知道,阿兰都与我说过了……小生寒窗苦读,学成满腹文章,尚在湖海飘零,何日遂大志也呵!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
李月菟说来就来,还舒展双臂,在厅中转了一圈,最后一个转头,飒爽潇洒。
薛白默然片刻,心知原本确实是小看她了。
“那就这般吧,这出戏便全权拜托三位李小娘子了。”
李季兰听了,眼中春意更浓,笑应道:“这赌约关乎先生终身大事,这就拜托我们了。”
她遂被两个朋友瞪了一眼。
正在此时,薛白得到通传,有客来访,遂到前堂待客。
堂上客人有三位,显然是以那年轻俊朗的锦衣公子李嘉祐为首。
但见礼之后,薛白再看向那衣着寒酸的中年男子,神态已有了不同。
“高适?久仰大名了!”
“我亦久仰薛郎盛名..”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薛白径直问道:“高兄此诗,讽的是何人?”
这是高适如今传得最广的一首诗,有人说是讽张守珪,有人说是讽安禄山。
薛白与颜家兄弟闲谈时也聊过这个话题,更倾向于后者。
因开元二十四年是张守珪派遣安禄山讨伐奚、契丹,因安禄山轻敌冒进,才导致了大败,张九龄欲杀安禄山也正是为此事;且安禄山喜好声色歌舞,能自作胡旋舞;另外,高适在同一时期的诗文中对张守珪并没有讽刺,反而有所赞扬。
当然,讽的是谁,终究是诗人说了算。
此时开门见山一个问题,高适的回答却关乎于权场站队。张守珪已逝,安禄山圣眷正浓。
高适看着薛白,有了片刻的思忖,眼神坚毅起来,掷地有声答道:“安禄山。”
今天是两段剧情之间的过渡,需要先构思好下一段的剧情,写的非常慢。下一章大家真的不用等,明早再看吧~求月票,离总榜前十已经很近了,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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