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姑娘在耳根子的持续发烧中,迎来了潘云豹为她表演的节目。
没有唱戏,没有翻跟头,只是在原本的戏台上,又搭了个更加小巧玲珑的戏台,等缓缓拉开幕布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小布偶上场了。
用的就是平常的腔调,跟讲故事般,很快就把大家带进了戏里。
故事很简单,在水泊梁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叫杏花庄的地方。杏花庄的路边,有一家小酒馆,老汉王林带着女儿满堂娇在这里以卖酒为生。
清明时节的某一天,来了两个客人,自称是宋江和鲁智深,看上了年轻美貌的满堂娇,要带上山去做压塞。
王林老汉哭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把女儿抢走,悲愤欲绝。
此时,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因着放假,下山吃酒,来到了杏花庄。听了王老汉的哭诉,抱打不平,冲回山寨,拿着板斧就要打要杀。
宋江和鲁智深百般辩解无门,只得随他下山来见过王老汉,真假顿时立现,原来假冒宋江的是宋刚,充作鲁智深的是鲁智恩。
真相大白后,众们救出满堂娇。李逵羞惭不已,要依着先前赌气立下的誓约,拿项上人头赔给两位义兄。却因不是有心,被兄长饶过,是以这出戏,就叫做《李逵负罪》。
故事并不复杂,但演得相当生动活泼,不仅是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就连章致知等人也是掌声不断,笑语连连。
当然,扮演那个傻蛋李逵的就是潘某人了,演他们的,就是那几个狐朋狗友。甚至连胡惜容也自告奋勇的来捧了个场,友情客串满堂娇。
一出戏演完,众人这才出来见礼,倒是让章致知惊诧了一回。他原本以为,三不过是找了个丫鬟小厮来表演,却未曾想,个个都是金枝玉叶,这个面子算是给足了女儿,他就是有满腹的牢骚也不好发作。
赶紧让人重整了酒席,请他们入席,暗自嘱咐张蜻蜓,“爹看云豹这孩子是真心悔过的,你可不要再发脾气了。有事,回头好好商议着解决,有不好说的话,爹来替你主持公道,只是切莫再使小性子了,么?”
张蜻蜓没那么不知好歹,今儿潘云豹当着众人的面前给足了面子,她当着众人的面,也就不能太给他下不来台。
所以,当胡惜容受了众人差遣,上前请她莫要再生气时,张蜻蜓爽朗一笑,“有好生气的呀,大不了把他揍一顿不就完了?”
当胡惜容把话再传,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满天的云彩,似是全都散了。
而后,表演继续,因为多了这些哥们的加入,点的戏多,葛班主赚的也就更多。章致知心情大好之下,又被张蜻蜓撺掇着,打赏也极为丰厚。乐得李思靖捧着分到的大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当夜幕低垂,放起焰火之时,他悄悄出来跟张蜻蜓道谢,无意间给章致知近距离的瞥到,瞧着这年轻人的长相,他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并未十分往心里去。
而章清雅无比羡慕妒忌恨的看着被潘云豹翼翼讨好着的张蜻蜓,满心不解,为这个三丫头就能得到的如此宠爱,甚至不惜自贬身份的博她欢心?
蒋孝才故意走到他们夫妇后头说闲话,“瞧二哥,跟二嫂多好?真是羡煞我等旁人啊”
“谁说不是呢二嫂真正喜欢,只有二哥最了解了。象吟诗作画的寻常玩意儿,哪里入得了二嫂的法眼?”郎世明在一旁附合,若有所指的目光时不时的从邝玉书背后凉飕飕的划过,刺得他极不舒服。
“所以说,世上诸般事自有缘法,强求也强求不来的。那句话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再强求,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蒋孝才说完了,才把郎世明一拉,“走,咱们也放焰火去”
邝玉书落在那儿,在焰火一明一暗的灯火中,脸色甚是难看。
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张蜻蜓还是上了那乘花里胡哨的轿子,而潘云豹就骑着马跟在她的身边,张蜻蜓琢磨着这是否要直接把她抬回潘府去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去了她搬出来的地方。
冬天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好象笼罩着一层白纱,如置身云雾之中,有种不真实的美。
落了轿,下了马,潘云豹耷拉着脑袋,蹩着脚尖走到面前,期期艾艾跟她说,“对……对不起。”
说这三个字,似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半晌都没有吭声。丫鬟小厮都识趣的远远退开,让他们小夫妻。
终于道歉了,张蜻蜓心里乐开了花,只有紧紧咬着唇,才忍住想大笑的冲动。可不能这么容易就给他好颜色,唔……得趁机提点要求呢?张大姑娘琢磨着要如何趁火打劫一番。
小豹子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却是自发自动的给出一个保证,“我……我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呐个……再接你回家的。到时,你再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别再生气了,可……可以么?”
嗯,这还差不多。张蜻蜓很是满意,不管这主意是不是小豹子想出来的,但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张蜻蜓最想要的了。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应承,快速瞟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脸的忐忑与不安,张蜻蜓拼命压制住就快要绷不住的脸,转身进屋了。
终于得到认可的小豹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下大半心肠睡觉了。
而张大姑娘在进了屋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开始狂笑。吓得周奶娘还以为她抽了风,把张蜻蜓气个半死。关了门,埋被子里去笑了。
彩霞在外直摇头,真可怜的姑爷,就摊上姑娘呢?
张大姑娘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大好。
那头小豹子虽然笨了点,但在那帮狐朋狗友的帮忙下,他很快就能那个娇蕊的破绽,所以她不打算管这摊破事了,只要专心等着他来接就行了。
只是那个娇蕊的将来却必须给个安排,否则象这样奴不似奴,妾不似妾的吊着,迟早还是要出问题的。还有她的卖身契,还扣在小谢的手上,这个恶名既然给小豹子背了,那张纸她就非拿到不可
从前的张蜻蜓并没有想要跟潘云豹真的做夫妻,所以有些事,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想操太多的心。可是经过这回的事,她彻底想通了。干嘛这么纠结于的身份?陆真说得对,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改变,但是你能做,却你决定的。
想想那个章清亭,不一样顶着她的名头在北安国生活么?搞不好也早就成亲生子了,难道就因为对于身份的纠结,她就放弃现有的一切生活么?
张大姑娘承认,是有些贪恋现在的家庭与富贵荣华,但现有的一切不也是她争取来的?
虽然没有见过,但她可以想到,从前的章清亭就因为活得太象个千金了,所以在家里处处受束缚,并不太受待见。可是现在的,无所顾忌,反而跟章致知,跟顾绣棠,跟章清莹弟俩,甚至现在隐隐的跟章泰安都开始搞好关系。
潘云豹就算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上她的,可是他见到的,已经是她这个粗俗的杀猪女,而不是那个精致的大了。可他还能喜欢上,那为不可以喜欢他?
所以打开心结,决定要跟小豹子过下去的张蜻蜓,自然就会为了小豹子的名声前途等等一切开始操心。而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娇蕊的问题。
一早用了饭,张大姑娘就皱着眉头,专心致志的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了。
周奶娘不她又搞鬼,昨晚上不还乐得在被窝里傻笑么?今早又犯起愁来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姑娘的好,所以悄悄的上前,附耳告诉她,“姑娘,我昨儿去抓了一副药……”
“章清亭章清亭”
是谁?谁在外头大呼小叫着她的名字?张蜻蜓压根儿就没留意听周奶娘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声音的话,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颇不好看,“谁呀?”
砰门被一脚踢开。
祝心辰手持一根新马鞭,换了一身崭新的黄色骑马装,耀武扬威的进来了。这丫头,跟她泼辣刁钻的性子相似,穿衣首饰都喜欢用纯色来搭配。今儿这一身的金光闪闪,首饰便全用金刚石的,也亏得她有个好姑姑,得了好赏赐总是给她留着,故此能够打扮得花团锦簇,明艳之极。
瞅着张蜻蜓,祝心辰笑得开怀之极,“哎哟喂,原来你当真躲在这儿啊?真是凄惨啊,这么快就做了下堂妇,成亲不到三个月就被休了,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喂你客气点”张蜻蜓两手叉腰,浑身火气蹭蹭的往上冒,“谁说我被休了?”
“你没被休,你住在这儿做?”
“我高兴,这是我家我爱住就住,关你事?”
祝心辰皱眉,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这里是地方吗?你不会还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蜻蜓真不,这里是嫂子安排她来住的,她哪里是地方?可是张大姑娘却不肯给人小瞧了去,“你管啊?总不是你们家的地方,我爱住就住”
祝心辰见她这神色,就知她不了。耸了耸肩,“真是可怜,连住的是地方也搞不清楚。本姑娘好心,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地方呢,是谢家原本陪嫁给谢伯母,也就是云豹哥哥他亲娘的。”
“那不还是我们家的?”
“是啊,确实是你们家的。不过却是用来给谢伯母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小住的。”祝心辰眼里闪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谢家爷爷心疼女儿,怕谢伯母出嫁之后,总有和婆家闹别扭的时候,所以就给她置了这么一个宅子,让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散散心。而谢伯母没有女儿,在过世的时候,就把这宅子指明传给她的了。让她们在生气的时候,有个地方呆着。并且言明,要是日后有被休了,又无处可去,不管她犯下,都把这宅子给她,算是留个容身之所。”
她转而看着张蜻蜓,非要把话讲透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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