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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至本来是替满心信任儿子以儿子为荣的舅舅感到有点气,现在见他一脸委屈,还说仨月就学掉了头发,虽然十分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但逼迫一个对从医没兴趣的人去学医,确实也是件痛苦的事。
她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既然不想学了,为什么还满口谎言骗了这么久?还有,你这两年到底都在干什么?”
叶贤齐叫屈:“雪至,你舅舅那个脾气,你也知道,我不撒谎,日子怎么过?要是被我爹知道,他非打死我不可!这两年……”
他顿了一下:“我在日本改学经济金融了!日后一样事业有成!”说完,见表妹还盯着自己,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急忙上去讨好地替她揉肩:“我的问题是小问题,先放放。现在有个要命的大问题!我觉着咱们还是快点搬下去好。那个四爷实在太危险了,谁知道他结了什么仇家,会不会半夜又跳上什么刺客杀手,万一要是伤到了你……”
“行了!”苏雪至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还等你说?我已经和他们说了,现在就可以搬下去了。”
表哥终于嘘了口气,奉承:“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雪至,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表哥我佩服,往后我就跟着你混日子……”
他一边嘴里说着,一边去开门,想去下面叫人上来帮着收拾东西。
门打开,一愣。
“王公子?”
苏雪至抬头,见王庭芝居然来了,人靠在门边,眼睛扫了下里头:“这是想搬下去了?”
表兄妹对望了一眼。
苏雪至有点诧异。没想到他精神头还挺好。白天差点没了气,现在竟然活蹦乱跳,不但看着一点事都没了,居然还有心情来找茬。
叶贤齐陪着笑脸:“是我和我表弟提出来的,和我表弟无关。这不,四爷出了点意外,要养身体,我怕你们嫌吵,怕打扰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王公子摆了摆手:“理解,能理解,赶紧走吧,又没人拦着你们。”说完瞥了一眼苏雪至,双手插兜,掉头走了。
表兄妹这边继续忙着收拾东西,王庭芝朝前走了几步,经过走廊拐角后,忽然停了下来,示意保镖上来,皱眉问:“今天帮我吹气的,真是那个姓苏的小子?”
保镖点头,面带佩服之色:“是啊王公子!您刚被捞上来的时候,人都闭了气,那位水会的爷想救,没救成,苏少爷出来了,教了个法子,让水会的爷帮着按,她替王公子你吹气,这才把你救活的。”
王庭芝撇了撇嘴角,露出嫌弃的样子,从兜里摸出来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进了四爷的房。
四爷靠坐在床头。王妈正给他递红糖水,说给他补补流掉的血。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喝了,看见王庭芝进来,把空杯递给王妈。
“庭芝,你怎么出来了?”
王庭芝快步走到床前。
“四哥,我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
他低头看了眼四爷那条受伤的腿,神色十分愧疚:“全怪我,没什么本事,还非要逞能,不但没帮上四哥你什么忙,反而连累了四哥你,为了救我,差点……”
他停住,神色带着后怕。
王庭芝的父亲王孝坤是京师里的人物之一。前两年新旧更替争斗剧烈,王家有个仇家,知道王公子喜欢玩票,计划利用他在戏院的机会绑肉,幸好预先得到消息,这才没有出事。
王庭芝原本有个兄长,早年死于意外,现在王家就剩他一个儿子了。王孝坤对他的行径不满,加上又出了那样的事,就将他送来这边的乡下隐秘之地,一是避祸,二来,让他修身养性。现在那个仇家解决了,加上王庭芝母亲要求,王家就将他接回去。
因为王庭芝和四爷关系好,就听他话,王孝坤也信任四爷能力,且四爷这回正好回乡祭祖,所以王家就请四爷同行照看。
名为照看,实际自然是保护。
受人之托,四爷不敢放松,一路戒备,却没想到王庭芝没事,自己倒遇到了这样的意外。
他展眉,抬手拍了拍王庭芝的肩:“没事,我有九条命!只是你记住,下回不能再这样了。”
王庭芝被他这样安慰,心情终于好转了些,点头答应,忽然又想起刚才那对表兄弟,心里终究感到有些不舒服,说:“四哥,那对表兄弟也忒不仗义了。先前是自己求着要上来住的,现在可好,我睡一觉睁开眼,嘿,人家急着要走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
“别看那俩一个表哥一个表弟,人前都是那个表哥在说话。我看实际暗地会来事的,还是那个表弟!”
四爷笑笑:“他们已经帮了很大忙了。今天要不是他们,怕就是大事了。”
王庭芝一想也是,知道四哥需要休息,不敢再打扰,退了出来。
这边的表兄妹,当晚就悄悄地搬了下去。这一夜,平平安安,再没出什么意外。
第二天傍晚,天擦黑,船靠了岸,过夜后,继续东去。
当天,苏雪至从表哥那里得知一个消息,四爷那一拨人,昨夜就上了岸。
表哥感叹了一番,为这路上的刺激遭遇,又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大约往后是不会再碰见了。说起来,雪至你一帮帮俩,那么大的恩,他们竟然没什么表示?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仗义!”
苏雪至懒得理他,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随后的一路再没出过意外。船抵沪后,忠叔安排继续北上,九月初,经过一番舟车劳顿,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天城。